武当金顶。</p>

王也领着某人从悬崖边踏出，视线一变，山顶的范围扩大了许多，一条大江从前方的山底流过，最终注入山谷，背后游客路过时的喧闹并未断绝，一线之隔，天人两境。</p>

“见过太师祖。”</p>

“小也子沏茶，我陪江剑仙手谈两局。”</p>

凉亭间，矮小老人已经落座，两只玉瓮中，各自堆了一半黑白棋子，棋盘质地像是象牙，流露着温和的光泽。</p>

“会很无聊。”</p>

江源坐在蒲团上，提前说道。</p>

“这么有把握?”周蒙好奇地问，如果棋风似剑，以对面剑仙的本事，估计是一场惨烈厮杀。</p>

“没学过，大致了解规则，应该很慢。”</p>

江源主动捻起了一粒黑子。</p>

周蒙缓缓点头，谁说江太平桀骜不驯，棋力低者主动执黑先行，明显很是谦虚。</p>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王也沏完茶就看见了一动不动的某人，由于混身气机接近停摆，他甚至怀疑自己对这家伙用了乱金柝。</p>

一个小时后，周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侧头瞄了眼外面，金顶依旧人流如织。</p>

“太师祖。”</p>

“没睡着。”</p>

风吹落叶，又是一个小时流逝，周蒙盘坐，手心朝上，运转了一遍真武混元功平心静气，如果是寻常打坐，一周半月也是转瞬之间，可眼下正值棋局，思绪如飞，难免不得清净。</p>

三小时过去，周蒙挠了挠屁股，心绪已然调整祥和，直到这时，对面的某人才终于落下了黑子，开局平平无奇，犹如一块随处可见的山野顽石。</p>

周蒙夹起一颗白子擎至半空，然后叭一声脆响落子。</p>

时间继续流逝，两个小时后，江源再捻再落，棋盘中不过是又多出一块顽石。</p>

周蒙伸手，接着收回，原本准备等上个把时辰，结果没过五分钟，第三粒黑子悍然落下。</p>

棋行十六招，厮杀正式开始，白棋飞压黑棋右下角，黑棋并未舍子争先，而是势孤取和，顽石飞落，几如地动山摇。</p>

黑子落下的速度越来越快，到了后面周蒙甚至怀疑对方是否在思考，白子如涓涓细流，在散落的顽石间流淌，三番五次地避开围杀，偶尔周天循环，卷走几粒黑子，直至形成江河，却突然遇见了棋盘角落的顽石之劫。</p>

这劫中支柱，正是那平平无奇的第一手。</p>

白棋见状果断舍弃来之不易的大龙，江河溃堤，像是茶水灌倒，棋盘上的棋子零落，王也眼疾手快地帮两人提子，那劫中支柱已然七零八落。</p>

大江卷走了顽石，但堤坝崩溃，自身的情况同样惨不忍睹。</p>

顽石一改朴实粗糙的风格，或刺或飞，或尖或跳，三番五次地砸向溪流，白棋化刚为柔，如行云流水，潇洒自如。</p>

棋过中盘，顽石溪流逐渐散落四方，“看官子，知棋力”，厮杀愈发惨烈。</p>

周蒙额头见汗，脑海中仿佛闪烁出一丝火花，白棋砸落，全无之前的飘渺自然之意，而是一块棋盘上遍布的顽石。</p>

俗手与妙手，如同天人两境，一线之隔，又像是钢铁楔子，硬生生凿穿了棋盘，将黑棋的石龙钉穿，胜利的天平顷刻间下压。</p>

江源动作不停，黑棋落下，之前七零八落的第一手再度聚合，三步之后猛然拔掉钢铁楔子，宛如石龙口中的火球撞进溪水，使其源头干枯，而石龙身姿狰狞，仿佛随时坠落，填满溪流山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