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奴还是觉得,这对姑娘你不公平,瞧瞧姨娘侍妾她们的样子!也就姑娘脾气好,这要是别人,早生气了。”
茉莉跟着轿子旁边,透过窗户和许芝芝说着,一张脸皱巴巴的。
“罢了,是老夫人的意思,那她们相当于有人撑腰。”许芝芝叹了口气,没再多言。
她怎能不生气呢,只是自己这卑微的身份,说什么都得听着。
老夫人吩咐她去南风馆,她自然是只能答应的,只是老夫人前脚刚走,翠风居里的姨娘侍妾们便是一副她要去烟柳巷,她便是晦气的样子。
当务之急,是将黎大人“劝”回来。
说什么“劝”呀,说那么好听,让她去勾引他而已。
可……南风馆是男伎的地方……
“姑娘,到了,可是……咱们真的要进去吗?”
茉莉有些怯生生的,许芝芝下了轿子,环顾四周。
天已经黑了,整条街巷这里最是繁华明亮,门口清秀的男伎正招揽着男男女女客人。
“哥哥怎么才来呀,好几日也不来看弟弟,也不想人家……”
“哎呀好姐姐里面请。”
许芝芝看着面前招揽客人的场景,想起姨娘侍妾们掩着口鼻一脸鄙夷看向自己的样子。
她们说只有自己这样下贱的身份适合来,像她们良家女,是绝对不会进去的。
许芝芝转头看向在门口犹犹豫豫的茉莉。
“你别进去了,在这里等我吧。”许芝芝说道。
“我……我还是跟着姑娘吧,这里看着乱乱的,别等着出了什么事情。”茉莉挣扎着说道。
“哎呀,放心吧,这种地方看起来乱,可实际上都有打手和看场子的,他们不敢乱来的。”
许芝芝微微颔首,拎起自己的裙摆,走上前去。
“哎哟这姐姐可太美了,您里面请。”一面容白净略带稚气的男孩子迎接上前,许芝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哥儿,我是来寻人的……”
“哎呀姐姐,我们这是正经生意,没您要找的人。”男孩很有道行,也非常警惕。
许芝芝伸手遮了遮自己的嘴,小声说道,“贵客让我来一同陪酒,哥儿可否行个方便,帮我指个路。”
说着,她将一块碎银子趁乱按在对方手里。
“原来如此,怪不到姐姐美若天仙,姐姐这儿请。”男孩立马上道,引着许芝芝往里走,“姐姐寻哪位贵客?”
一路许芝芝只觉得熟悉,没有紧张害怕,可当她停在门口,却只谢了男孩,称自己肚子不舒服要如厕,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房间门口,但不敢进去。
这是二楼的雅间区域,没有人上来。贸然进去万一黎簌心情不好,自己正好撞枪口上了。
她偷偷蹲在黎簌所在的房间,把耳朵贴了上去。
黎簌面前的酒刚喝了不过几口,对面的男人却朝着身边的男伎就是一脚。
“眼瞎了吗?还不赶紧给黎大人斟酒?!”
男伎连滚带爬上前给黎簌面前的酒杯倒满,黎簌脸色暗沉一言不发地看着。
“黎大人见谅,这些新人年纪小,一看就没有见识过大风大浪,还自以为自己算个人物,实则都是草包不自知,让黎大人烦恼了。”
男人说着,却是从鼻子里带出指桑骂槐的笑意。
“不过是一杯酒罢了,”黎簌冷眼只看着桌上的酒杯,伸手慢慢捏住,他年纪轻轻就到了如此位置,显然对方话里有话,“高大人言重了,都说高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
“别别别,黎大人说笑了,黎大人那是高官位重,年纪轻轻前途不可限量,我这人到中年,哪有什么宰相命,不过我也有一点好处,就是这双眼啊,还没瞎,看得清路,也走得了道。”
“高大人年富力强,如今势头正劲,什么命可难说呢,”黎簌将面前的酒杯拿起,一饮而尽,“高大人位高权重,可要走稳了,路边人太多,看得大人路也不容易走了。”
房间里的调笑声渐渐没了,几个男妓的目光很是警醒地看着黎簌和高大人,两人之间虽话语慢吞吞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形势已经剑拔弩张。
“我不佩服别人,就佩服黎大人这魄力,”高大人朝着黎簌举杯,“这要是别人,怕是早趴地上跪着痛哭流涕了,黎大人还有闲情逸趣喝酒,佩服佩服。”
“黎某惭愧,竟然听不懂高大人的人话。”
黎簌毫不退让,针尖对麦芒。
“既然黎大人不见黄河不死心,那就给黎大人看看。”
说着,里面就传来脚步走近的声响,许芝芝赶紧躲到隔壁空厢房去,不一会儿出去的人就又回来了,还多带了一个人回来,那人被绑着,呜呜咽咽的。
两人又进了房间,许芝芝偷偷摸摸溜出来,扒着门缝往里面看。
“黎大人,瞧瞧吧,您的老熟人了。”
高大人说着,又转头看向了被绑着的男人,“孙老头,你也看看吧,见见你的救命恩人黎大人,还不快磕头?”
“这南风馆,哪来的老头?”黎簌面色平静,“高大人真会说笑,我不认识这个老汉。”
“那我就给黎大人介绍一下:
这个老头姓孙,是移交大理寺的侵地案的主谋,因为涉及贪赃枉法情节极其恶劣,死罪本就难免,可说来真是巧了……”
说着,高大人上前两步到黎簌面前,接着说道:
“这老头早不跑、晚不跑,偏偏在移交大理寺的间隙给逃了,黎大人,您猜猜是他是不是被谁同情,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走了?”
黎簌只看着自己手里的酒杯,不经意说道: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个死刑逃犯,还是移交我大理寺的案子,高大人帮我抓人,真是费心了。”
“黎大人别客气,你我都是为皇上做事,互相之间自然是要多帮衬的……”
“原来高大人还记得自己是为皇上做事啊,我就说嘛,外面的传言,说高大人眼里只有太子的指令,这传言一听就是假的。”黎簌慢悠悠说着。
高大人瞬间变了脸色,“黎簌,这老头怎么逃走的,你心知肚明!”
黎簌放下酒杯,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着,他抬眼,狭长的眼睛深不可测,暗沉成黑漆漆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