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电光划破宇天黑幕。
“轰!”
惊雷乍响,狂风猎猎,暗夜震鸣,恍若百万巨兽怒号。
连天接地的如注暴雨中,夜幕竟似被猛地扯下,天光又将一切染亮。
雨水在山涧化为奔腾湍流,向山坳处的一座神殿呼啸而去,却撞上一道无形屏障,水流被劈开般往两边的万丈山崖处倾泻而下形成数百米宽的沸啸瀑布。
神殿无顶,数百擎天白柱直刺天穹,犹如孤悬于崖边的一块雨筑而成的长方形透明白玉。
一整块天然巨石凿出的高台在神殿边缘往悬崖深处伸出十多米,四面暴雨更猛力地冲击着突兀其上的无形壁垒,这块被雨冲刷成半透明立体的水幕中赫然站立着一位英挺勃发的青年道长。
身着紫色道袍的道长位于黑白大理石的太极图中,左右脚各处阴阳。
他身后站定八位道长,有的鹤发童颜,有的苍老枯瘦,也有几位年纪尚轻,其中还有位驻颜有术的女道长。
此刻人人肃然,极为庄重。
紫袍道长却有些疲累,今天做法整整一日,他更担心结果和前次一样。
踏完北斗步罡,又默祷良久。
忽然一道白光闪过将他愁绪点亮,闷雷炸响,手中拂尘轻抖,竟有十几缕拂丝飘落。左后边的一位红须碧眼的老道发出轻呼,紫袍道长余光扫他一眼,红须老道随即一脸凝重。
“辛苦了,各位长尊,只是,天意如此了。”紫袍道长轻叹一声,八位道长面面相觑,红须老道犹豫下后小心探询,“大长尊这”
紫袍道长沉吟了小会回道,“嗯,大能再次明示,天劫就快到了。”
“难道只有再次分魄一途”红须老道似是很不甘心,他操着亚特母语说道。
“呔!天杀的泰温你是存心要让大长尊兵解吗你其心可诛啊!”左后的一位红袍光头老道愤然道,他已离开阵列浑身微颤,他是苏美尔人,大家各自用着本族语言交流。
“亚勒斯,我只是推测大能明喻后的暗示而已,你如此急切又所为何来何况我也尽了力,也分了四魄出去合魂,如果不是已到极限我何曾不想继续分魄出去解这天劫呢”
“我也分出四魄,其他长尊也分出了三魄,大家都已临近兵解极限,如今谁都不能继续分魄,难道就不能另谋它途你要分你自去分,别指望他人!哼!”亚勒斯长尊怒意未消。
紫袍道长摆摆手,阻止了两人的争执。
他仰头看天,此刻暴雨已歇,彩虹初现,雨丝在他清俊的脸颊上缓缓轻拂。外面是被天阳勾勒出蜿蜒金边的崇山峻岭,万丈白练点缀般垂挂于悬崖峭壁,无数古松老柏似虬龙在群峰之巅随风乐舞。
“大好河山啊!”在众人叹息声中,他又吐出几个字,“还存一线生机,就看大智者到底能不能出现,时间不多了。”
亚勒斯神情忧郁,颤声道,
“大长尊,自大能第一次明示以来,这万年中我们神殿选人数万,然而众多天选人无人通过考验,大多数人非死即伤,只近百人修成化虚真境。但从未有人修成大乘至境成为大修。如今符合条件的天选人日渐稀有,最后一批被选出的天选人也已寥落,死的死伤的伤。”
“为了早日炼出大智者,我们各位长尊也都分魄出去合魂,至今都不见有明显效果。而您老人家更是用自己的五魄先后合魂于五位有龙族血脉之人,前三人未有一人能突破真修高境跃至大修境,更遑论能到达大能境甚至大智境。后两人中的孔白虽已万年修炼却只达到元修初境,其人性情更是越发乖戾狂暴。而乔云舸也只在筑基战境徘徊不前,两人看来也非大智境天资。这条路难道我们还要继续走下去么大长尊啊!您只有三魂两魄何以为继据我观测您的尊体也已快到兵解极限,如若再分一魄出去后果实在难料哇!”
亚勒斯言语凄然喉头哽咽已说不下去,纵然都是万年道行的各位长尊在如此危难之际人人脸上皆透着焦虑。
良久,紫袍道长才沉声说道,“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意已决,各位不必劝,合我气运的那人已然出世,今日我会将天魂分出,他能否最终跃入大智境,到底也是要看天意的了!”
紫袍道长话一出口众人皆惊,亚勒斯等几位长尊疾步趋前噗通跪下,失声大喊,“大长尊怎可如此啊!”
红须道长泰温也跨前一步,“大长尊可否示下,您若不在时神殿由谁主持”“泰温!你这!”亚勒斯转头回瞪泰温又要发作。
“若我没醒来,就烦劳神殿八尊者在亚勒斯和泰温两尊之间选出一位,此人即刻替代本人之责。”尹梦子仰天叹息道,“唉”
“我尹梦子身怀上天恩庇多年,今日唯有分魂一途了,倘若兵解也是无憾的!各位,请归位!我去也!”
尹梦子大长尊已缓缓盘坐于太极图中,整个人渐如雕塑般凝固仿佛与阴阳双鱼融成一体。
没多久尹梦子原本红润光洁的面容发生变化,生命以惊人可见的速度飞掠而去,乌黑发髻成了灰色,皱纹爬上眼角眉梢,转眼间已平添了几十年的岁月沧桑。
尹梦子额头印堂处的肌肤开始泛红又微微透明,隐隐可见的多股气机在其中缠绕争相窜腾,随后一团由里向外的光将其整个面容瞬间透紫,继而一道白光自头顶暴突而出直冲天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