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戈一巴掌打开面前的手指:“你今天就见到啦。”
“混账!”
“大胆!”
“嫩死他……”
小个子青年还没有什么表示呢,一群褐衣仆役已经先一步炸开了锅,活像一群被踩了尾巴的丧家之犬。
“好好好,好得很!”
小个子青年也气得瑟瑟发抖,但他似乎也顾忌什么,即便气得瑟瑟发抖也没有真让手下的狗腿子们一拥而上,而是看着杨戈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一个字儿的从牙缝里往外挤:“你若能落一个全尸,本公子就是婢养的!”
杨戈叉腰,懒洋洋的:“好说,你现在就回家找个婢女妈,也还来得及。”
小个子青年气得小脸儿发紫,好几次都想抬起手招呼手下一拥而上打死眼前这个狂徒,却又都忍住了。
最后只能丢下一句“你给本公子等着”,领着他手下那一票狗腿子大步离去。
杨戈捅了捅鼻孔,兴致缺缺的轻哼了一声:“搞这么大阵仗,我还寻思着你要干我呢……没劲!”
他懒散的牵着小黄往家那边行去。
那厢的谢家姐妹俩迎上来,发髻上扎红头绳、腰间挎了一个小药箱的小丫头,满脸堆笑的向他福了福身:“谢谢杨大哥。”
杨戈摇了摇头,目光看向另一旁的面色木然的谢家大小姐,就见她脸上不知涂了什么,将原本雪白的小脸儿涂得蜡黄,配合些许灰土,乍一看平平无奇。
可肤色能乔装,气韵与身姿又该如何乔装?
实话说,这家子搬到他家隔壁也有一年多了,但杨戈与这些谢家大小姐打照面的次数并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这个小丫头叽叽喳喳的像个百灵鸟儿一样凑上来和他搭话。
但即便是如此,杨戈仍然能看出,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本该乌黑反光的长发,在积雪的映衬下散发着一股发黄的枯萎感……
一门子,死的死无全尸、生的生不如死。
荣华富贵,真有那么重要吗?
杨戈心下轻叹了一口气,温言说道:“谢姑娘,恕我交浅言深,人生苦短,你不妨豁达一些,无论旁人如何看待你们,只要你自个儿问心无愧,你就是干净的。”
“谢”字儿一出口,姐妹俩便齐齐一震。
连小丫头脸上没心没肺的笑容,都在瞬间消失了……
杨戈没心情做她们的心灵导师,丢下一句话后就牵着小黄继续往前走。
谢家大小姐木然的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道:“若是问心有愧呢?”
这是杨戈第一次听到她说话,只觉得没有几年的烟龄,熏不出她这一把低沉嘶哑又有磁性的嗓子。
“那就去弥补!”
杨戈止住脚步,回道:“纵使功过不能相抵,多做一些能让自己心头好受些事,终归也是好的。”
“今朝你因谢家跌落泥泞、满身污秽,他朝谢家或能因你重新被世人认可……事在人为!”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往自己家行去。
姐妹俩戳在原地,目送他远去,看着那个时常去他家寻他的绣衣卫属下从角落里钻出来迎上去,却吃了一个闭门羹……
方恪揉了揉撞在院门儿上的鼻子,扭头向街口望着这边的谢家姐妹俩拱了拱手,转身翻墙离去。
孟家?
哪个孟家这么不得了?
……
“清河堂孟家,世受圣恩为路亭丞,不思报效朝廷、答谢圣恩,却行以权谋私、欺行霸市、欺男霸女之恶行,枉负圣人、践踏律法,今查实孟家为开设酒庄、暗中指使仆役打伤多人,并私下开设赌坊、放印子钱,路亭百姓深受其害、民怨沸腾!”
“特判处首恶秋后问斩,从者刺配岭南……”
初九,悦来客栈刚刚开门,方恪便领着一队绣衣力士押解路亭县丞孟家满门游街示众,引得无数路亭百姓竞相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