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天突在副驾驶位置上翻江倒海苦思对敌良策,那边胡照曦手握方向盘,却是风平浪静,闲庭胜步。
胡照曦朝他回眸微微一笑,一撇嘴,讥刺道:“刚才你偷偷看了我的发爱(英语大腿),是在做比较吧你为了女友的病不择手段,可见你女友的发爱一定不一般。现在有结论了吗”
胡照曦的口无遮拦让戴天突瞠目结舌,一时失语。
他刚才确实偷偷瞟了胡照曦的两条美腿一眼,时间极短,但他的注意力并不在姑娘的大腿上,而是在脚上,具体说,注意力在胡照曦的那双高跟鞋上。胡照曦的高跟鞋的威力他见识过,如何迅速脱下胡照曦的高跟鞋,将其制服,是他曾经闪过的的念头。
没想到这十分之一秒的突袭动作,还是没能逃过胡照曦的眼睛。这姑娘小小年纪,却成精了,能把男人们玩个团团转。
戴天突面红耳赤,摇摇头,说道:“我没有做过比较,也没法比较,自然也没结论。”
胡照曦冷笑道:“别撒谎。难道你没见过你女朋友的发爱”
戴天突老实交代,说道:“不错。我们在谈恋爱,但我们的关系还没发展到零距离接触的地步。她的家规很重,她父亲从小就严格要求她,不能穿暴露的服装,裙子必须足够长,起码要到膝下十厘米的地方。坐着时必须合拢膝盖,走路时不能外八字……”
胡照曦忍俊不住,差点控制不住方向盘,赶紧减速下来。
胡照曦一脸惊诧,说道:“你们相处多久了怎么保持这种恐怖距离的”
戴天突自知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应对的唯一办法就是实话实说,放弃对抗,以拙对巧。
戴天突说道:“正式接触已经一百四十九天零五小时。基本上两三天见一次面,我们相敬如宾。”
胡照曦点头,说道:“听胡必成说,你为了能治疗女朋友的不治之症,已经啥都不管了。铤而走险,无法无天,什么手段都用上了。可是我看你们的关系,似乎并没有最后定下来,这个姑娘不一定会成为你的终身伴侣。你为什么要为这样一个随时可能香消玉殒的女人奋不顾身”
戴天突老实交代,说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我的生活中不能没有她,为了治好她的病,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可以这么说吧,我现在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只希望她能无事。”
胡照曦沉吟一会,小声嘟囔道:“看样子,我今天遇到了一个怪胎。”
胡照曦虽然嘴上说他是怪胎,但脸上却看不到半点鄙夷之色,本来这种表情经常会在胡照曦脸上出现,如其说那是给人的“家常菜”,不如说是一种下意识的习惯使然。
也许自己的实话实说有点作用吧!人家开始同情他。
人是情感动物,对他人的情感施与永远是敏感的,戴天突明显感受到了来自胡照曦的同情。而这种同情连他的好朋友杨丹田也不曾给过他,杨丹田只会一个劲劝他和刘豆蔻早点说拜拜。
不管这个同情他的人是人是鬼,都值得感动,现在戴天突对胡照曦竟然不像当初那么反感了。
玛莎拉蒂拐进一条长长的望不到头的林荫小路,又开了大概十分钟,豁然间山清水秀,别有一番洞天。路两边溪水潺潺,隔着溪水,可见建在山脚下的农户人家鸡飞狗跳,人间烟火气扑面而来。
不远处出现了一座牌坊一样的建筑,有点像古代的山门,玛莎拉蒂穿过山门,依稀可见山门背后绿树掩映中的一幢庄园式半中半西建筑,建筑左边的大樟树下竖着一块大石头,上面赫然写着“胡氏山庄”四个大字,新鲜得连刷在上面的油漆估计还没干透。
胡必成正等在那块大石头旁边。
他见了从玛莎拉蒂下来的戴天突,脸上看不出半点表情,甚至没正眼瞧一下戴天突的眼睛,只是说了声:“跟我来吧!老爷子正等着。”
戴天突本想回头对胡照曦说声谢谢的,可胡照曦卸下客人后,一踩油门,直接进了山庄,车子龙走蛇行,一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他只好老老实实跟在胡必成身后,客随主便,到了这个份上,下地狱或者上天堂都不必在乎。
戴天突完全听任命运的安排,反而释然了。
戴天突跟在后面,问道:“这就是你胡总的研究所”
胡必成苦笑一下,指了指大门口角落里的一堆废弃物,说道:“这是我原来公司的招牌。五年前,我花巨资买下这个庄园,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全没了。这里成老爷子的天下了,我们一切听他的。”
角落里歪斜着一块铜制牌子,写的是“s市必成生物科技”,估计这块牌子不久后要去废品收购站才能见了。
看来胡照曦说得不错,胡必成现在在这里的角色至多只是一个配角,他的研究所,不管有形资产还是无形资产,可能早就已经易主。
外面看来风风光光,原来骨子里早就千疮百孔。
这样说来,胡必成也跟自己一样是落魄客,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两人无形之中,不约而同有了同病相怜之谊。
胡必成把戴天突带到了建筑后面一个精致的小院落里,客厅的大门关着,胡必成推开客厅门,这才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客厅里布置清雅,全套的本色紫檀木传统家具给人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一位面目清癯,大约七十岁左右的瘦高老者正坐在官帽椅上翻阅一本古籍,听到动静,微微抬眼瞟了一眼戴天突,这才慢慢站了起来。
老者的身材奇高,超过一米八,又奇瘦,估计体重不会超过一百三。腰身挺拔,目光清澈,皮肤细嫩,咋一看,和胡照曦的父女关系简直不用做基因检测就可确定下来。
但父女的行为举止却正好相反,胡照曦肆无忌惮,而此老的举止行动十分检点,一点不利落,慢条斯理的。看得出来,此老很懂得养生,也不喜欢彰显,处处给人一种含而不露的文人气质。
胡必成上前对两人做了简单介绍。
胡金岩点头你,面无表情说道:“终于能和戴主任见面了,很开心。听我们胡总介绍,戴主任侠义肝胆,为了给女友治病胆大包天,一往无前,很难得,令人感动。看来我们不施援手是行不通了。”
戴天突听出了胡金岩话语背后的潜台词,调侃、威胁、讥刺,侮辱,几乎所有成分都有,但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希望能绝处逢生,实话实说,换取对方的信任,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
戴天突说道:“我戴天突在胡总面前说了许多过分的话,算我该死,现在真诚地向他说声对不起。我现在被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女友刘豆蔻的亨廷顿症基因长度是一般病人的一倍,说明她发病时间很早,随时有可能发病。我不能失去她,实在无计可施,才想到这个馊主意。我的唯一要求只是希望你们能伸出援手治好我女友的病。我得付出什么代价,悉听尊便,我都愿意接受。。”
戴天突说到这里时,眼睛已经有点红了。
戴天突其实连自己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说这样窝囊的话,但他就是这样说了,而且说后一点不后悔。
胡金岩却没有半点动情的神色,眼睛里依然夹带着一丝不屑。
他说道:“你现在或许在担心作为交换条件,我们会让你去杀人放火你太小看我们了,实话对你说,我们是有身份的人,不是黑道中人。”
戴天突连连摇头,说道:“我绝对没有这种担忧。”
胡金岩冷笑道:“可你用对付黑道的手段来对付我们。”
戴天突知道不能再辩解下去,不然越说越黑,说到底,自己的行为确实有“涉黑”之嫌。干脆闭上嘴巴,任其宰割吧!希望等人家放下屠刀的时候,自己还有口气在。
胡金岩见戴天突不再敢吭声,心中愤怒似乎稍有缓解,说道:“既然你说实话了,我也不妨说一点实话,我们的研究所花费巨资搞研究,不图利,只求名,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我们六百多年前的祖宗胡惟庸翻案,给今天的人、还有我们的后代子孙,还原一个真实的胡惟庸,胡惟庸不但不是奸臣,还是一个对国家有大贡献的忠臣。他将流芳百世,我们子孙当然也沾其恩泽,脸上有光,不再做缩头乌龟。”
胡金岩丢下这句话后,就不理睬戴天突了,又慢条斯理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翻阅那本古书。
戴天突心里充满绝望,知道胡金岩老谋深算,不会屈服于自己拙劣的“胁迫”行为,自己导演的这出戏即将狼狈收场,一地鸡毛。
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都完了!
戴天突看了一直站在胡金岩旁边的胡必成一眼,进门后此君没说过一句话,戴天突突然走到他面前,双膝一软,不由自主跪了下去。
胡必成大惊,没想到戴天突会来这一手。顿时束手无策,急忙伸手来扶。
胡必成说道:“戴大主任,你这样我可消受不起。”
戴天突说道:“你别说受不起的话,你们受得起。我跪拜的是命运之神,你们都是我的命运之神,生死吉凶全拿在你们手上。”
胡必成一边扶起他,一边对胡金岩哀求道:“老爷子,你不是说过要对戴主任面试吗给他一个机会吧!”
胡金岩这才放下手中的书,微微一笑,说道:“好!男儿膝下有黄金。能屈能伸是真英雄。戴先生能做到这一步,说明你不是平庸之辈。如果戴先生真的愿意跟我们合作,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