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不知道吧,这种犁的犁辕短,弯曲,少了犁额等很多部件,看上去只剩下三根手臂粗细的木头组成了,简单轻便,一个人就能操作,掉头也不吃力,而且在犁梢中部挖了孔槽,用台阶形的木楔来固定犁辕和调节深浅,我们试过连长拿来的样犁,可好用了,用这种犁一个人一头牛一天开两亩地都不成问题。”
狗碧不信地追问道:“不会吧,这是什么犁,这么好用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呢”
“你等着,估计这两天你们连长就叫你们打犁头了,到时不就知道了。听我们连长说,这种犁他们云岭坞早几年就在用了。”
“哦,是从云岭坞传出来的呀,那就难怪了,对了,你不知道吧,我们现在炼铁用的炉子听说也是从云岭坞传出来的,和咱们见过的炉子都不同,我说不上来,但烧的不是炭,烧的是一种叫煤的黑色石头,用水力带动鼓风机把风送进炉膛里,火特别旺,炼铁时还要加什么焦炭,总之炼出来的铁特别好,听说云岭坞的刀都是用这种精铁打制的,特别坚韧锋利,可以断金切玉呢。”
“你们炼的都是这样的铁吗”
“是啊。”
“不会吧,我们连长今天还说准备让你们打犁头,难道要用这种铁来打犁头,这不太可能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
“听我们连长说,等把犁做好了,还要做扎机、纺机什么的,还说云岭坞有种叫棉花的作物,可以用来纺线织布,开春后咱们也要大片种植。”
“棉花用来织布的可咱们现在快饿死了,种什么棉花呀能吃吗”
同村的何泗宗见他们聊得起劲,也凑过来说道“你们瞎操心什么,今天开渠的时候,我听我们连长说了,等水坝建起来后,就能开垦出万亩良田来,能引水灌溉的都种上粮食,只有那些干旱的土地才种棉花,听说棉花耐旱着呢。”
“真的吗”
“嘿嘿,这些天咱们见到的新奇玩意还少吗哪一次不是傻傻地问是真的吗是真的吗,哪一次又不是真的了”
“这倒是,对了,你们的堤坝水渠搞得怎么样了”
“我跟你们说呀,我们连长在两岸各架起了两个高高的三角架,上千斤的大石头用滑轮一吊一转一放,嘿,下去了。筑起坝来那叫一个快,再过两天肯定能截流。对了,再跟你们说个事,我听我们连长说,杨参军准备在咱们军兴办学堂,云岭坞那边已经在赶印课本了。”
“办学堂现在大家都吃不饱,谁能上得起学堂”
何泗宗得意地笑道:“嘿嘿,我当时也是这么问我们连长说的,结果挨了我们连长一个大巴掌。”
狗碧好奇地问道:“怎么回事,你快说说。”
“我们连长说了,不光咱们第三军这要举办学堂,各军都要办,到时候十岁以下的孩子不论男女,必须入学。嘿嘿,更更更重要的是,学堂不用纳费,不收束脩。”
狗碧一听急了,连声问道:“真的吗真的吗”
“狗碧,你又来了不是。”何泗宗两手一摊,嘿嘿直笑。
狗碧不管那么多,追问道:“这学堂什么时候办真的不论男女都收吗我妹妹今年十岁了,还能不能入学”
“我估计还要等些时日,至少得等咱们安顿好,把庄稼种上吧,至于你妹妹能不能入学,那我就不知道了。对了,狗碧你不用太担心,就算过了十岁,也有机会读书的,我听连长说了,除了十岁以下的孩子要全部入学外,大人晚上也要去读书识字,我们连长说这叫什么来着,对了,叫扫盲。”
“真的”
“又来了。”
“不是,我只是觉得这太难以置信了。”
“要是换是以前,我也不信,不过咱们的连长很多是来自云岭五寨的,你们看看,他们哪个不识字,哪个不是有大学问的人,我听说云岭五寨早就这么做了,所有人都要读书识字,每年还要考试,成绩优异者还能拿到奖励,就像狗碧你表现好能多奖励一碗粥呢。”
“太好了,原来杨参军将咱们编入军中,我还暗地骂了他,我太浑了,下次若能再见着他,我一定给他磕头认错。”
“哎呀,连长来了,快睡觉……”
清水县衙。
杨义这一路过来,着实不容易,整个人黑瘦了不少。
杨禹给他沏了茶,说道:“二哥,到目前为止,咱们接收的难民已超过十万之众,关中战乱不止,后续定然还有难民不断涌来,要安置这么多人口,除了屯田种粮之外,我准备因地制宜,在秦州着重发展两项产业,一个是盐业,一个是棉纺业,这样一来,也可以把那些老弱妇孺尽量利用起来,摘棉花、扎棉、纺纱、熬盐这些工作,正适合这些老弱妇孺来做,咱们四面受敌,若是不尽可能把潜力挖掘出来,迅速壮大,尽早会被别人吞并。”
当初云岭坞生活艰难,杨禹的二哥和三哥只能带着坞中青壮远至西域营商,由于西行路上不太平,每次前往西域,就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为了解决坞中生计,杨禹弄出了活字印刷等不少新玩意,而棉纺业也是杨禹当时考虑的方向之一。
陇右苦寒,农作物产出有限,却比较适合种植棉花。杨禹便让杨义从西域带回棉种试种,经过这些年积累,在选种、种植方面都积累了不少经验,关于棉花加工“捍、弹、纺、织”四个步骤所需的轧车、大弓椎、纺车、织机,在杨禹的鼓捣下,云岭坞也早已用上好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