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这就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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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学民有些怀疑出门没看黄历,他开着车路过这座丹凤门时,看到外面搭着个顶棚,本来只是随便一扫,却被那木牌子上的行楷吸引。

然后便忍不住路边停车,想凑近了看看。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林学民不敢说对书法一道有多精通,但鉴赏水平绝对是有的,以他的眼光来看,这字写得着实是了不得。

沉稳大气,磅礴厚重。下笔骨力非凡,落笔遒劲有力,结构上舒朗宽阔,行墨间雄勃肥润,隐隐间带着气吞山河之势。

这绝对是个书法大家,不仅笔力高超,而且形神兼备,字里行间有着极其鲜明的个人风格。

只是作为行楷,本该有飘逸之感,但行文太过规整,使得飘逸之感稍稍有所欠缺。

不过这根本算不上什么瑕疵,所谓字如其人,行文规整,应该是和性格有关,这很可能是个极其重视规矩的人。

但要说没有瑕疵也不尽然,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如此了得的书法,竟然用来写了这么一通狗屁的游戏规则,简直是暴殄天物。

如果能正儿八经写上一幅墨宝

越看越觉得可惜,林学民开始左右环顾,棚子里坐着个小姑娘,看了一眼,他便把目光挪开,如此雄浑大气的书法,显然不可能出自一个小姑娘之手。

接着环顾,那边的花坛边站着个人,脑袋上缠了一圈纱布,背着身子正在打电话。

林学民刚想把目光挪开,又转回去,嗯,这背影怎么这么眼熟?

像自己儿子。

心里想着,他又把目光往姜离那边看,别说,不仅那人像他儿子,就连这小姑娘身上的那套奶牛睡衣,记得自己那儿子也有一身同样的。

还挺巧,一个穿着儿子的同款睡衣,一个背影像自己儿子。

正在这时,那人转过了身子,哦,不是像,那就是。

所以,那睡衣

林学民又转回目光,却见那个小姑娘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等走到跟前,绷着脸说了一句,“你要挑战一下吗?”

“?”

林学民有些发怔,那边的林洛更是惊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老头子。

或者说,自己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硬着头皮走过去,先是喊了声‘爸’,随后又硬着头皮给俩人做介绍,“爸,她是姜离,是我一朋友。这是我爸,就是我父亲,你叫他叔叔就行。”

“”姜离张了张嘴刚想叫,紧接着又闭上,她没捋明白这是什么关系,朝林洛投去质询的目光。

林洛接收到了她的眼神,并且读懂了其中的意思,无非就是叔叔二字出了问题,毕竟在大齐,叔叔是女子嫁人之后对夫弟的称呼。

但这会儿也没机会解释,他只好干咳一声,“咳,你叫叔父也行。”

“叔父。”

“诶。”

原本就愣在那里的林学民更愣了,下意识的点头应了一声,随后目光盯着俩人,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儿。

介绍就介绍,为什么要特意带上父亲、叔父这样的称呼?

他不理解。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林洛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吭哧开口道:“爸,那个”

他指了指路边,“那是你的车吧,有交警过来贴条了。”

林建文扭头,果然看到个交警正在停摩托车,也顾不上俩人了,赶忙往那边走,“诶,同志,同志,我就是在这停一下,没走远”

他这一走,林洛顿感气氛一松,扭头就对着姜离开始输出:

“你现在的身份是个西漂,家是南方山区,条件艰苦,中途辍学,孤身一人来这边谋生,贪图便宜,在这边找了个老小区,和我成了同居室友,一块分担房租,房租一个月九百,我五百,你四百,水电费咱俩均摊。

咱们目前出来摆摊,我是在哦,我是什么不重要,你就是谋生挣钱”

趁着老爷子去和交警交涉的工夫,林洛快速交代着两人的关系,语速极快的说了一大堆,末了,他问道:“你记下了没?”

“”

姜离嘴张了又张,毫无防备,这么一大堆的话就塞了过来,朕如何能记下?

“还有还有,跟我爸说话时用我,千万千万别用朕,这个你一定要他回来了,你记住我刚才说的,千万别忘了啊。”

最后又趁机叮嘱一番,林洛敛敛表情,朝着林学民迎上去,“爸,怎么样,那个交警没贴条吧?”

“没有,他让我赶紧走,这块不让停车,你们俩这”

林学民望着眼前所看到的场景,地摊,儿子头上的纱布,木牌子上的毛笔字,穿着睡衣的姑娘……

问题太多,他不知道先问哪个,一时卡在这里,林洛接过话头,

“我们俩就是摆个摊,那个爸,我跟她去收拾一下,你先把车开到能停车的地方,我们收拾完了过去找你。”

本来按照他的设想,等傍晚之后,这丹凤门亮起了灯,应该还会有一波客人,但这会儿明显没法摆摊了,此时能做的只有:收拾收拾,跟爹回家。

林学民看看俩人,目光在林洛头上的纱布停留几息,欲言又止,又看看姜离身上的奶牛睡衣,嘴唇动了动,最后瞅瞅支着顶棚的小摊,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说,点点头。

“那我们就先去收拾了?”

林洛朝身后指指,见老头子没说什么,旋即便拉着皇上离开,跑回去收拾那些个桌子马扎。

“”

看着两人在那收拾东西,林学民的表情又复杂起来。

他感觉脑子很乱,真怀疑今天出门是没看黄历。

“诶!”

正在这时,身后有声音传来,林学民扭头,便看到那个离去的交警又折了回来。

交警跨在摩托车上,朝着他这边喊,“同志,你走不走,不走我就给你贴条了啊。”

“这就走,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