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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在他将她救醒之后,因为那些流言蜚语的原因,也因为她当时的懦弱与不反击,他一气之下离开这里,选择回到了谷内。
最开始他还怨过她,怨她为什么一开始不去解释,反而是任由那群愚昧的村民给他们二人身上泼着数不尽的脏水。
直至后来偶然间听到她的死讯之后,他才猛然醒悟——
她不是不想去解释,而是知道自己哪怕说的再多,都不会有人去听、更没有人会信。
他们只想说自己想说的、听自己想听的,根本就没有人在乎真相,更没有人会在乎她。
再后来他将这件事讲给夜哥听后,才终于意识到——
自己每一次自认对那位妇人的好心,其实都只是在感动自己。
他并没有拯救她,反而是给她带去了灾难、痛苦与死亡。
这很悲哀。
在意识到慕夏安的情绪突然低落了下来后,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的夜瑾先是皱了皱眉,感到不解。
可在看到对方那下意识摩挲腰间别着的小白瓶后,知道了他又想起了当年,一时之间也陷入了久违的沉默。
屋内的于岁坐不住了,她一把掀开帘子,对慕夏安怒目而视,“喂!我说赵大医师你搁那儿杵着干嘛呢?发什么呆呢你?”
慕夏安被她的这句话说的回了回神,他稍稍掸了掸自己的衣摆掩饰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有些迟疑的说着,“…这毕竟是那位姑娘的内室,我虽然是名医师,但毕竟还是个男人,就这么进去是不是对人家姑娘的清誉…”
于岁朝他翻了个白眼,双手叉腰、火力开,“赵大医师,我们只是山匪又不是有钱的少爷小姐,哪来那么多的破规矩!”
“要我说你要是不想治直说便是,搞这些弯弯绕绕的有个什么意思!”
慕夏安也不惯着她,更没有什么大男人让让小姑娘之类的想法,在他眼里,从来都只有自己人和别人这两种人。
于是他用眼睛瞥了一眼跟个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炸的小姑娘,语气平稳的反驳,“你是你她是她,我又没有问你。”
“诶我这暴脾气,你这人怎么…”
于岁正准备上前跟赵大医师“好好理论”的时候,突然被身后的于安一把拉了回去。
她转头生气的瞪向于安,“哥你干嘛!我还没说完呢你拉我干什么!”
于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她往回扯了扯,默默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的说,“我的小祖宗诶,人家说的也不无道理,咱就别…”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于岁挣脱了束缚,她有些委屈又有些愤怒的看着他,“你怎么还带胳膊肘往外拐的!究竟我是你亲妹子还是他才是?!”
于安往于岁那边走了走,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被从里面出来归商打断了。
她看了看正在闹别扭的于岁,又瞧了瞧满脸无奈的于安。
转头正好又看到了一脸尴尬的慕夏安,以及淡定的一批,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茶壶与茶杯、正在那儿细细品着茶的夜瑾。
归商本人:?
你们在这唱大戏呢?
“干什么呢这么吵?赵医师你不是来给我看病的?”
“不进来还非得站那儿,是打算给我当门神呢是吧?”
慕夏安在听到归商的话后瞬间就不扭捏了,人小姑娘都不在乎这些有的没的,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到底在矫情个什么。
说到底他只是治病救人的医师,只用负责他份内的事就好,一天天脑子想这儿想那儿的不适合他。
——更何况他是夜哥的人,夜哥说干啥就干啥喽,谁还不是为了讨生活呢?
在脑海里几经周折的慕夏安说服了自己,之前那骨子的悲伤劲儿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心中一直存在的那个结隐隐有了松动,他长舒一口气,看了一眼低眸静静在那儿品茶的夜哥,走到了归商身边。
他抬眸看着对方脸上还在泛着不正常绯红的小姑娘,抬了抬下巴看向内室,示意她进屋。
归商又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自己则是转身掀开了门帘走了进去。
慕夏安跟在了她的身后,他垂眸左右看了一眼,挑了一个椅子坐下。
归商直接坐到了他的面前,挽了挽袖子,露出了皓白纤瘦的手腕。
慕夏安稍稍犹豫了下,最终还是从怀里拿出了一面绣着花花绿绿、歪歪扭扭看不懂到底是个什么图案的手帕搭在了她的手腕上,指尖随之放了上去。
在他把脉的时候,归商也没有闲着,另一只手虚虚的握着,手心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慕夏安可以说自己以前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神贯注的过,他细细的把着脉,垂眸深思。
在夜哥告诉他来这边说是给之前夜里的那位看什么病之后,他最初还以为是要他给她解毒。
可他在看见这“梁上君子”的第一面起就不这么觉得了,甚至开始怀疑她到底是不是昨天的那位。
可无论是与不是,反正来都来了,正好趁这机会打探一下。
——或许,这才是夜哥让他跟着来的真正原因。
想通这一切后,慕夏安便更加卖力的干着夜哥让他干的活,却没有想到一会儿会有危险将至。
——仅针对他一人而言。
归商垂眸看着对方那认真的模样,忽然低头勾唇笑了,有些恶劣的想——
虽然她现在不能怎么着他,可却能恶心不死他。
随后,另一只手缓缓松开,一只很小的老鼠突然从她手心跑开。
正神贯注把脉的慕夏安在小老鼠跳到他身上的一瞬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可很快,在与那只毛茸茸的小东西对视了后,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慌忙的窜了出去边跑边尖叫着:“老鼠!有老鼠啊啊啊夜哥救我!!!”
归商老神在在的坐在位置上连动都没动,拿起慕夏安丢下的手帕仔细擦了擦之前握着小鼠的掌心。
嗯,他送她毒,她送他鼠,有来有往的多好。
——人情世故这不就被她狠狠拿捏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