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陈府拜见完陈宝夫妇,陈嫣然已经被陈夫人拉入后院慢慢问询洞房诸事,陈宝与徐浩天在前厅闲聊。
“岳父大人,近期有无探听到朝廷准备委派何人担任泉州刺史”
“已收到消息,正要将此事说与贤婿知晓,新上任的泉州刺史唤朱凌宇,之前曾任汀州刺史。朱家是闽地望族,根基雄厚,当前闽国各县级以上官员当中,隶属于朱家派系的官员不下二百余人,此前贪饷舞弊案的最大渔利者当属朱家无疑。”
“另外泉州都指挥使叫王晖,依然由王家族人担任,不过听说他资质平庸,只是王家用来牵制各大豪族的一枚棋子。”
“朱凌宇之前任职时表现如何”
“政绩突出,他曾任汀州靖江县县令时,破获一宗奇案,一刘家妇女报案,小姑子昨夜被一男子杀害,被她发现后与该男子厮打,挠伤其胸前,因天色已晚未看清楚歹人模样,请求县令大人将凶手捉拿归案。”
“朱凌宇在凶案现场观察,问询确知刘家所养大黄狗当夜未叫唤,当即命人张贴告示,宣布刘家大黄狗因护主不力,一天后将被公审。消息一出,很多人都来了兴趣,想看朱凌宇具体是怎么审狗的。”
“审讯当天,面对数百围观群众,朱凌宇命人将老幼妇孺赶出衙门外,只留下了几十个精壮的男子,并让众男子褪去上衣,一个个排队站好。在检查到刘妇街坊李二时,发现了他胸前的抓痕,待他抵赖之时,命人牵来大黄狗,只见大黄狗在李二面前狂摇尾巴,与其相好,于是命案遂破,为李二强奸不遂杀人所致。”
徐浩天暗想,这个朱凌宇是个善用心理学的行家啊,利用人们的好奇心,短时间内将嫌疑人全数聚集县衙,方便破案,看来是个心机叵测、城府极深的政客。日后我与他打交道要更加谨慎。
于是,他向陈宝建议等新刺史上任后,要当面拜访一趟,试探其对陈家的姿态。
“岳父大人,有关于翁大人的最新消息吗”
“翁刺史被贬为漳州长史,数日前已携家眷上任去了,好端端的,你怎么关心起他的事情”
“他只是暂时被雪藏而已,据我所知,他在破获贪饷舞弊案后,在民间声望很高,幕后再经过翁相的运作,起复之日不会很久的,所以我们不可忽视他这一支的力量,与翁家交好仍是我们既定的政治策略。”
“好吧,贤婿,之前你提议的另一事项,我已在江湖帮会中悬赏重金,今事已办妥,人已被拘禁在一稳妥地方,你看何时安排见面”
“劳烦岳父大人现在安排,我想赶紧办妥此事,免得拖延。”
在向陈夫人和陈嫣然打过招呼后,徐浩天在陈冉陪同下,脚步匆匆离开陈府,穿过几条街后,走进一狭窄深巷,在一户破落的住宅门前,陈冉用事先约定的暗号敲响了门。
门口被打开后,二人走进院子里,只见院厅内三个大汉正喝酒猜拳,看到他们进来,其中一人随意拱了下手,就带着他们往后院一隔间走去。
打开隔间房门,里边阴暗浑浊、一个被绳索结实捆绑的男子摊在地上,弥漫着一股汗臭与屎尿臭味,徐浩天皱了皱眉,拿手帕捂住口鼻,询问那一大汉,“他就是王文斌”
“没错,就是此人,劫道时他已经失禁昏迷,一路上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把他运回泉州。”
“好吧,先弄醒他,替他松绑,然后你先出去院子候着,我跟他聊聊。”
正在沉睡中的王文斌,突然被一小桶水泼到脸上,然后绳子被解开,好不容易坐定,睁开双眼,就听到一句问话传来,“王文斌,翁文杰爱女遇刺案件是你指使的吗”
浑身一哆嗦,王文斌迅速向来者跪地磕头,“回大人话,我虽然与翁文杰有仇,但那是因涉及贪腐案所致,我哪有那个胆子行绑架之事,况且本案又不止我一人贪墨,还有数个官宦之家也在插手。”
“那翁大人押运证物半道遇袭案呢,也不是你干的啰”
“当然不是我啊,我那时还在求着姑妈替我开脱此罪名,怎么会自寻死路,罪上加罪呢!”
“那你知不知道是谁干的”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猜测,最有可能的是朱家,因为朱家一直在找机会染指军队管理,就连我手下的副指挥使也跟朱家眉来眼去的。”
“只不过朱家没有干涉我的事情,所以我也不加以理会,但翁文杰遇袭此事肯定与他们脱不了干系,既可以嫁祸于我,又能转移翁文杰的视线,从而掩护他们的行动。”
“你知道他们在筹划什么事情吗”
“尚不清楚,但所谋之事肯定不小。”
“好,不过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还是个逃犯”
听完此言,王文斌以头磕地,砰砰直响。
“求大人怜悯,放我一条生路啊,我愿做猫做狗报效于你,你说往东我便往东,往西便往西,哪怕让我吃翔喝尿也心甘情愿啊,大人,别杀死我,呜呜”
磕着磕着,王文斌的额头已经见血。
“哼,看你这样子,还是都指挥使出身,也不嫌害臊。罢了,你这颗脑袋先寄存在我这吧,你以前不是打过海战吗,就先替我在三个月内训练一支水军吧。”
“啊,感谢大人不杀之恩,我一定用心练兵,助大人成事,敢问一句,在哪练兵”
“海外之地,哼,你如果敢敷衍了事,就将你扔海里喂鱼。”
“啊,不敢不敢,我一定为您效忠,哪怕肝脑涂地。”
徐浩天走出后院,向陈冉轻声交代好后续安排事宜,包括连夜将王文斌送上“泉州—流求”专运商船,然后安排陈启明派专人紧盯这家伙,逼迫他每天上楼船,仿照实战操练水兵,并将所有海战队列、对战等攻略默写出来,作为教材,供后续训练使用。
待回到陈府碧春院,陈宝得知徐浩天的处置结果,好奇问道,“你打算将王文斌当海战将领使用”
“是、也不是,目前他作用有限,只能帮我们操练水军,但我会找个机会让他纳投名状,用我们的战船假扮闽国水军,在沿海各国挑起事端,这样才能将火烧到王审知身上去,我们也好火中取栗。”
“嗯,此布局尚可,还是贤婿想得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