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情绪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天天很烦恼。嘴唇微动的更加频繁,紧皱的眉头如同捂不住的锅盖,要把里面的烦恼溢出来了。
可我能怎么样呢那时候,我应该和他一起睡的。
电力局整改,把电表装在堂屋前面的屋檐下。其实如果不装在这里也是可以的,总之是有办法的。
可爷爷,人家没说一定要装在那里,爷爷的情绪像是会哭似的,他情绪激动的说道:“我要用电!”
“我不管那么多!”爷爷在柚子树底下。
他要把柚子树伐掉。我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气的说不出话来了。如果说我长这么大,谁为我提供了果实一个是后面的桔子树,再就是这棵柚子树了。现在后面的桔子树橘子越结越少,这颗柚子树我对它多么的有感情!难道爷爷他就感觉不到
为什么爷爷会感觉不到孙子的情感为什么他现在脾气会变得近乎于奶奶了呢爷爷不知道难受什么他应该难受的,这样的子孙没法让他不难受。可他现在要伐掉柚子树是为了什么呢
自从读初三,爷爷就拿树出气。放中学回来,家里又少了一棵树了。前面的梧桐树多少年的风景,被他伐掉了!他又在菜园里伐树,表情难受很生气。孙子笨啊,我应该安慰他,劝劝他,让他体会到孙子的关怀!我甚至没有尝试这么做,反而愤怒的看着老人。
柚子树被爷爷伐了一半,一边没了。这还是奶奶在旁边劝说,才没被全部锯掉。我愤怒的在二楼阳台看着下面,为了拉根电线,就这样锯了我的半边心肝。
周日,爷爷和奶奶择了好多菜,然后剁了一锅煮,做成盐菜,卖给中学校里。一担0块钱,有时候逢场挑到柏枝台街上去卖,也就0块钱。0块钱难得啊!我们只要看看这个家的电费,还有厕所里用的草纸,哪一样不是爷爷和奶奶在拼老命
可怜的爷爷,逢赶场,他被小偷偷了50块钱。奶奶和爷爷在塌子里扎柴火,奶奶问了下,爷爷不高兴的说道:“哪个长嘴巴跟你讲的呢”奶奶就不敢回话。
周五我放学回家,有时候自己会淘气的跑到松树林后面去上厕所。我躲在松树林里,这天阴天,风嗖嗖的吹动着松树叶,阴天刮风的天气最合适我的心情,我的伤感和惆怅反而让我兴奋。
我抬头看台沟,空地上曾经的热闹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台沟上我看到了爷爷,他的身后跟着那头公牛。我看见爷爷了,不知道爷爷有没有看见我老人的脸上似乎不那么难受。他拉着牛走下来,看起来明明那么硬朗。但愿老人健康长寿,万神保佑,我心想。
楼上堂屋里贴的画儿……
天快黑了,没全黑,露着白。我跑到屋后,去了中学桔园崩里玩。
每每感觉自己做着毫无意义,而且很伤神的事情。可每次又忍不住……周而复始,自责自怨,自艾自怜。
看着生嘎堰的堰水荡漾,我仿佛进去到了水底,里面的鱼儿在向我呼唤。我于是拿了钓竿,把骗鱼的东西伸进水里,自以为是的看着水底。好长时间过去了,半条鱼也没有。爷爷在上面耕地,这是个弯地,比较陡,是我们家的老地了,自打出生起就对这几块地再熟悉不过了。爷爷真的很伟大!我的眼神与其看鱼竿,更欣赏爷爷和牛耕田的姿态。老人握着犁,下坡的时候,拉住,到了底下,牛转弯,然后牛慢慢爬坡,老人掌好了犁,再弯着腰顺着犁耕的方向又上去。
上去又下来,下来又上去,听见爷爷“就起!”“就起!”轻声赶牛的声音,是这么的动听,是那么的和谐!
想起父亲耕田……父亲耕田对牛的骂!他真是不及自己的父亲一半,三分之一也不及。
爷爷牵牛来喝水,问我:“钓到没”
我倒是希望刚好有一个鱼不小心咬住了我的鱼钩,然后被我如意般的拉上来了。可是用力的想象替代不了没能努力才能改变的现实,就连鱼漂动也没动一下。我回答:“没有。”
但是我有一次听奶奶说了,我不得不心惊肉跳,还好没事。奶奶说道:“这可怎么办老倌子在前头耕那块油菜田,不小心从上面给摔下来了。”(记忆中像是爷爷从前面那块水稻田里耕田,从葡滚上摔了下来)奶奶念叨着,她说道:“老倌子自己说‘不被人家看见了,连忙站起身来了。’老倌子,咧……”
我听到了,我回家吃饭,我听到了。可我没想到爷爷的感受,没有想到我能积极的为他做些什么。
我总是认为爷爷会坚持住,他曾经答应过我:“弟儿,爷爷就是不吃不喝,也会保证你的需要。”
我是记得这句话的。我无法想象老人突然一撒手,不管我们了……我害怕这样想。可就是害怕这样想,所以坚决的认为一切都不会发生。菩萨也在履行她的职责,我的母亲也在保佑着这个家和我。
周末,我把书抱回家,由于中学离家近,所以老早就没有用书包了。回到家,在灶房屋的餐桌上,摆开试卷就开始做题,这是数学老师发给我们几个学生的试卷。这上面的数学题很有意思,比一般的数学试卷的确更有趣味性,没有直接算出来的简单题目,开始的填空就是要让人的脑袋多转几个弯,后面的几何题就更有意思了。所以我算的津津有味!不自觉的用手指摸着额头,我的左手握着蓝色三角尺,握着它的感觉,会很给力。额头角上有点儿疼,放缓些,怎么会额头疼用脑过度了么一道几何题想的时间过长了。于是一张试卷没做完,合起来放到楼上去了。
第二天放牛,奶奶叮嘱说道:“那头牛骟了,弟儿,不让它搭脚。”我没听懂。拉着牛往后面去了。
我发现不对劲……想起了奶奶的话,爷爷怎么可以这么做这头公牛跟了我们多少年啦!从幼儿园之前这头牛很小的时候,我们就拉它在后面空地里吃草,弯弯前伸的牛角显得威武与众不同。它在门口堰里喝水用牛蹄子摩擦石子路面,有一回,它追着一辆三轮车跑了好远。爷爷是怎么想的想必是牛太淘气了,爷爷一怒之下,竟然……我心疼!我显得垂头丧气,无可奈何,只希望这头一直给我们家卖力的牛想得开些。
到了生嘎堰,它喝水上来,看见了xx家的一头母牛,它奔了过去。我拉不住,它的牛鼻子很硬,比我的手劲儿大。xx这个村妇开始大骂!旁边路过的另一个妇人说道:“跟您牛……”
“没得用……!”这个妇人像是她自己遭遇了什么,大叫大喊!
最终还是被她赶开了。我也努力的拉住牛,径直往台沟上面去了。我感觉我和牛都被人瞧不起,它还东张西望,仿佛不服气。
我拉它到xx的屋后面吃巴茅,中学桔园崩那条路上,既安静,又很少人。虽说是在人家屋后面,但是那户人家主人已经搬到别处去住了,中间还隔着一大片松树林。
这条路很幽静,是我喜欢待的地方。我喜欢这样的林中小径,我喜欢郁郁葱葱,我喜欢被丛林和巴茅丛裹着,我喜欢两边传来的风声!再往前就是空地。台沟上面是桔园崩,下面是松树林,我时常一个人坐在这里思考人生。这回,我和牛安安静静的在这里吃草,它津津有味的吃着巴茅叶儿。它伸长了脖子,粗壮的脖子使它不肯认输,它的嘴巴不怕巴茅叶,吃了巴茅叶它会更加强壮。我们谁也不怕,我们会更加强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