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蒙蒙亮。大厅内人烟稀少，来来往往的都是些肤色不同的外国人。苏苏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打了个哈欠。昨晚不该熬夜追剧的，早上差点没起来，这个月只剩下最后三天了，要是因为睡过头缺了全勤绩效，那她可得郁闷坏了。可还是很困，她心想稍微眯一会儿，应该问题不大，反正平时大多数时间，她的工作都是坐在台前摸鱼发呆。“你好，请问是在这里补办留学签证吗？”一个温润的声音让苏苏瞬间清醒过来，她抬头看，困意一下子消失了。来者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外国人，额前棕色的刘海微卷，眼睛像是蓝宝石那样纯净，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身形挺拔高大。苏苏一下看呆了神，这着实是个难得一见的帅哥。“请问是在这里补办留学签证吗？”帅哥又问了一遍。“是是的。”苏苏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现有点失态了。“我的留学签证丢了，我提前在网上做了补办预约，这是我的护照和证件，希望能补办一下。”帅哥坐了下来，递过来一本护照。“请稍等。”苏苏翻开护照看，帅哥叫伊恩·麦克莱恩，是个德国人，年龄只有二十岁，是中文学专业的留学生。难怪他的普通话这么好，连音调和发声都那么标准。她在电脑上操作，查询帅哥在国家数据库和学信网内录入的信息，按照工作要求，一项项地进行核对，并且象征性地询问几个问题。很快她走完了流程，把护照和材料还了回去，打印出一张临时身份证明纸递过去。“留学签证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补办，办好后，你会收到短信提示，或者你可以打电话咨询办理进度，补办期间，请使用这份临时身份证明纸。”“如果有需要，我们可以直接把签证寄到伱的住所。”“谢谢，但是不用了。”帅哥礼貌地道谢，收起材料径直往出口处走。没能打听到住址创造一下偶遇的机会，苏苏觉得很可惜。不过也算是开了一个好头吧，大清早能遇见这么一个帅哥，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伊恩回头看了一眼领事馆，怀揣着“护照”和“材料”离开。他裹挟着大衣独自走在大街上，停在一家早餐店门口，蒸笼冒着热气，系着围裙的老板忙上忙下。他从怀里拿出零钱，买了两个鲜肉包和一杯热豆浆。老板很热情地找他拍了一张合照，外国人在2009年的中国，是个稀罕物，他走在街上总是很引人注目，时不时有人来找他合照，大多都是年轻女孩。吃过早饭，他买了一张《飞屋环游记》的电影票，独自进了影厅。因为是早晨，而且是工作日，所以看电影的人很少，他买的是角落里的座位，很快电影院内的光线黯淡下来，空荡荡的影厅内，他的意识沉入了黑暗。赤木律子与他在黑暗中见面。“一切顺利。”伊恩说：“我去领事馆测试过了，现在我是一个德国留学生，在学校数据库和外籍人员数据库里都能查到我的名字，有机会我会去柏林本地的政务系统进行查询，看是否正确插入了我们伪造出来的个人信息。”“那就好，我还害怕MAGI的性能有所不足。”“他们还在使用翻盖手机，这种手机除了打电话和发送短信以外，几乎无法有效地连接到网络，大众使用的电脑带宽也十分有限，技术至少落后WILLE二十年以上，人工智能就更不用说了，根据我在网上查到的信息，这里的人工智能似乎还只处于幻想作品当中。”“也许秘党拥有更先进的科技，毕竟照你所说，秘党才是真正掌握了这个世界的秘密的组织。”“比起科技，我对那种名为‘言灵’的力量更感兴趣，虽然在实际的表现力上，龙的‘言灵’比不上AT力场，但是拥有多种多样的能力，就我自己所知道的，已经有全息雷达、强化、制造真空领域、无视条件开锁这四种能力。”“而且这四种远不是极限，混血种为了归纳言灵，甚至整理出一个言灵周期表，周期表内已经收纳了上百种言灵。”伊恩说：“龙和混血种，似乎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世界的规则，这种能力只需要他们念出那种独特的音节，那种音节只对他们有效，没有血统的人就算念出来，也什么都不会发生，这是一种很有趣的现象。”“这种力量细究下来，的确很有趣，快要触及到世界深处了。”赤木律子点头：“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要不要暂时回来修整？”“不必了，频繁的消失和出现，会引人注目。”伊恩摇头：“我还要去回收鱼天使和那个遗落的MAGI手环，另外，我想深入了解一下龙和混血种的那种不可思议的能力，我有种预感，如果能掌握那种能力，或许，我就能找到办法打通稳定的世界通道，而不是像现在只能单人穿过屏障了。”“一切小心，WILLE随时为你提供支援。”“有情况，我会在这边为你们制造可活动的身体，那个身体坏掉也无所谓，这样你们就不必面临危险的状况。”伊恩点头：“不过这个世界看起来非常和平，至少龙这种生物和使徒不一样，龙是被大众所不知的，我会尽量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和秘党接触。”伊恩和赤木律子商量了定期联络的频率和时间，随后他回到了电影院内。时间只过去了几分钟，广告结束，电影才刚刚开始。他津津有味地看着《飞屋环游记》，邻座上，尤弥尔的虚影坐在那里，与他一同看电影。祖奶奶晃着双腿，看起来她很高兴。这个世界的娱乐作品，远比EVA世界多，遭受了第二次冲击的人类，并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拍摄电影和动画，而这里截然不同，无论是游戏还是影视作品，数量和质量，都超出了EVA世界一大截。从今天找伊恩合照的早餐店老板就看得出来，这里的人热情又好客。伊恩静下心来，难得地享受一下娱乐活动。电影很好看，两小时后电影收场，他离开了影院，根据MAGI手环的导航信号，定位了那个遗落的手环的位置。他像是一般人一样，利用证件去车站买票，坐在火车和大巴上消磨时间。MAGI在全世界范围内的金融系统中，搜索到一些仅存款账户，这些账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大额的金钱打进来，也许是某些富豪的私人账户，也许是某些违法组织的黑账户，他从这些账户中取出一些微不足道的生活费。超级人工智能MAGI的性能，对于那些粗糙的安保系统来说，就是降维打击，哪怕只是一个手环，没有硬件的提升，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修改他的数据。钱对他来说，变成了一串数字，如果想，MGAI可以在他的账户里添上无数个零。当然，他不会这么做，再多的钱，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他是为了研究世界的秘密而来的。他对言灵和混血种很感兴趣，有一个地方是混血种集中的地方，他当前的目标，是想办法进入到混血种的世界，对言灵和龙的资料，展开收集工作。他望着火车外的飞快后退的枫树林，觉得一切祥和。尽可能他不想过多地打扰这个世界，不想打破这种祥和。“就是这片水域吧。”伊恩望着面前的大坝。他来到水边，伸出手。幽深的水滴深处，泥土之中，有个静置的东西钻了出来，带起一团浑浊的泥雾。不久后，一个透明的小鱼响应伊恩的召唤，游到了他的手边。看上去，那像是个水晶雕刻的精致玩具，只有巴掌大。这是鱼天使的结晶傀儡，那一天，他特地留下了一些能量，把鱼天使的灵魂寄宿在这个小傀儡里。如果它只是安静地待着不移动也不消耗能量，能存在三个月的时间。“辛苦你了，宝贝。”伊恩把鱼天使拾起来，灵魂回归于他，结晶化作蒸汽消失，小家伙的肚子里有一个漆黑的手环。是那天留下的MAGI手环，其中记录着那条龙的数据分析，也记录了分身消失后发生的事情。他戴上了特制的数据墨镜，将他离开之后的影像调了出来。那条受了重伤的龙，沉入水底，而后不知所踪，雷达侦测中，它好像是凭空消失了，就像是钻入了另一个空间。“难道龙还有空间穿梭的能力吗？”伊恩揣摩着。看样子那条龙并没有死，正好，伊恩本来就不想杀死它，的研究价值，比死物高的多。那一晚，他也只是进行了数据测试，只是测试的手段暴力了一点。不过虽然它没有死，一时半会，似乎也找不到它了。在MAGI手环待机的一个星期里，完全没有在水底寻找到和龙有关的反应，只有一些普普通通的鱼虾。龙吃什么？靠什么来维持生命呢？伊恩愈发好奇了。他想亲身潜入水底，去青铜城内看看。他没有携带大号的S2机关，但是有“天使因子”可以从狄拉克之海交换能量，只支撑鱼天使的行动的话，倒也完全够用了。但现在还是白天，天气不错，到处都有人和游客，不是个贸然下水的好时机。这时，他想起来那艘搁浅的船。过去一周了，那艘船还停在靠岸的地方吗？如果秘党不想被发现的话，一定会想办法处理那艘船。“去看看吧。”伊恩点点头。他沿着大坝漫步，不需要辨别方位，MAGI替他记录了摩尼亚赫号靠岸的地方，他只需要跟着导航走。很快，他来到了那片水域。周围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立着“检修中”的牌子。“前面在检修，没办法通过了！游客请原路返回！”负责吆喝的，是一个肌肉线条精壮的男人，他身形魁梧，哪怕穿着劣等材质的工装，也无法掩盖他的气质，他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建筑工人，倒像是个健身猛男。“卡塞尔的执行部后勤？”伊恩心想。叶胜告诉过他，卡塞尔有一个专门的后勤部，负责处理各种屠龙事件中的后续影响。伊恩并没有第一时间靠近那家伙，他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个不断吆喝的男人，越是听他的吆喝，就越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大概类似于走在路上的时候，发现前面有一坨狗屎，还是现拉的冒气的稀狗屎，让人不由自主捏住鼻子，想要绕开。“这也是言灵吗？”伊恩忍着那种不适的感觉。他捂住耳朵，声音变得微弱之后，效果也就减弱了。“MAGI，把他的声音录入下来，进行分析。”伊恩小声对MAGI说。录完一段之后，他就和其他人一起离开了。当晚，他在附近一家带电脑连接网络的酒店入住。他将最新款的MAGI手环接入到电脑主机上，这是赤木律子改进后的版本，有适配的接入线。这七天来，每晚他都会找到一家有电脑的酒店入住，让MAGI持续不断地在互联网世界找寻“龙”、“秘党”、“混血种”、“言灵”有关的情报，顺便给手环充电。而今天，伊恩打算换个思路，不再是大范围地搜索，而是指定性地发起攻击。他打开了卡塞尔学院的官网，是的，这所混血种学院，有一个公开的网站。网页做的十分美观，能查到这所学院的注册证书，还有该校的学生与芝加哥大学的帆船比赛照片以及各项荣誉。事实上，MAGI对这个网站进行过多次侦查了，对方似乎没有察觉到，只把MAGI当做普通的游客。“MAGI，尝试攻击卡塞尔学院的数据库。”伊恩下令：“我需要他们的招生渠道和筛选成员的方式，另外，在不暴露我们IP地址的情况下，尽量多弄到一些言灵相关的资料。”“攻击指令需要进行身份验证，声音验证通过，请进行指纹验证和瞳孔验证。”伊恩把五指按在手环上，并且将摄像头小孔对准了自己的右眼。“验证通过，第13号反侦察防火墙开启，第一波数据流攻击，预计在30秒后开始，如需取消，请输入取消指令。”“30，29，28”鲜红色的倒计时，出现在电脑屏幕上。就在倒计时归零的那一刻，超级人工智能MAGI露出了它的獠牙。它诞生于一个接近崩坏的世界，那个世界里满是战争和纷乱，它被制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应对这些战争和纷乱。它是集人类最顶尖的智慧所制造出来的人工智能，为了开发它，暗中控制人类世界的SEELE，付出了巨额的资金和心血。哪怕当前只是一个拷贝的手环，连硬件都不齐配，但在数据的世界，它就是洪水猛兽。海量的数据包从这个小小的手环中涌出，去向世界的不同角落，它收集那些网络中闲置的算力，并将其整合成自己的一部分，它的算力以指数级别迅速膨胀。一些秘密的数据通道则被连通起来，它同时侵入了地球上数千个包含机密数据的网关，将自己隐藏在其中，而后数据流喷发，如同海啸般涌向卡塞尔的官网。(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