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感渐渐回归，石还却依旧闭着眼，他能看到芷君焦急的眼神，和铁汉见鬼一般的表情。“这就是法典吗”

两人见石还说话，都松了口气。

这明显是在问芷君，于是她回答道：“是的”。

石还苦笑，“我以为法典会是那种写满了字，画满了小人的书。”

“万象皆可生法，法典又怎么会拘泥于一事一物一地，所以法典可以是一块石头，也可以是一片树叶，可以是一滴水，也可以是一座山。”

石还睁开眼，“原来如此。”

铁汉插进来问，“原来哪样啊，石还公子，你看到了什么”

石还笑笑，将石片递给芷君，“你看看。”

芷君没有接，而是摇摇头，说道：“我刚才已经看了，什么也没看到。”

“什么也没看到怎么会。”

芷君哑然失笑，说道：“怎么会这样才很正常吧，看不懂的才是法典，要是人人都能看懂，那不都成了你了。”

石还想想也是，作为绝无仅有完全脱尘的人，脱尘数字达到一百的人，应该有一些神异，看来修法的天赋也是有区别的。

他转而问铁汉，“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一个模糊的拳头，还有一个声音，不停在喊——绝山——绝山——”

石还心中暗想，果然，芷君都没有看到什么，铁汉竟然看到了拳头还听到了声音，说明他在修这部法典承载的法上有天赋。这部法算是什么法，姑且就如那个大汉所喊的，就叫“绝山之法”吧。

他继续问道：“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铁汉摇头，说道：“只是我在看拳头的时候全身会有一种冲动，一种极力要模仿的冲动，可我总是模仿不出那种感觉，可即便如此，我的力气还是在快速增长，身体也在强化，我只能推测这是一种强化体能的法，于是随那个声音，自称这部法典为【绝山体】。”

石还恩了一声，心想叫的倒也不算错，但是明明已经听到那个声音，直接叫绝山不好吗，非要加一个体字，画蛇添足。

铁汉焦急的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一个人。”

“一个人”铁汉呼吸急促，难以置信的说道：“你竟然看到了一个人，还有呢，还有什么，快告诉我，只要你肯告诉我，让我当牛做马都行。”

“那倒不用，不过这个说不清，我演示给你看吧。”

石还没有说完，就被芷君一把拉住，他对二人说道：“不可。”

二人一起投来不解的目光，铁汉眼光中有些愤怒。

只见芷君对石还说道：“你若是演示给他看，他立马就会化血，可是他准备好了吗”

石还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观天地悟法和参悟法典本来就是化血的两种途径，以前铁汉看的少，所以还能压制住化血的冲动，默默强化身体，但若是自己演示了【绝山体】的全部，铁汉一定压制不住那张冲动。

铁汉也想到了这层，他很艰难的抵挡着一堵【绝山体】全貌的诱惑，眼睛渐渐通红，最后在舌尖狠狠咬了一口，才颓然的说道：“不看了，我要压境，等我化血了，你再给我演示。”

石还自然应允。

开玩笑说到：“一定，一定，这些都是小事情，咱们现在可是伙伴的说，你放心，只要你安心当牛做马，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铁汉冷哼了一声，开始默默的穿鞋。

“你这个不要了吗”石还指着铁汉左脚里取出的石片问道。

“法典都拿出来了，还要这个破石头做什么，一只脚高一只脚低，傻子都能看出来我这鞋里有问题。”

铁汉冷笑了一声，迈开步子赶路去了，语气中浓浓的嘲笑，怼的石还一阵无言，芷君在一边莞尔，笑着催促石还赶路。

石还只能同样报以冷哼，撒开血云追了上去。

……

又是一个平静的早晨，旭日东升，鸟儿和鸣，打破这种状态的是山间的炊烟，娉娉袅袅的一丝烟火气将氛围渲染的恰到好处。

大荒西边就没有过稳定的季节交替，绿色是几乎能见到的一切，单调的重复着，偶尔能见到的其他气候也是灾劫带来的短暂的变换，且局限在某一时某一地，比如朔风寒雪，比如黄叶纷飞，但这样的变换，实在是让人期待和喜欢不起来。

春夏秋冬这个叫法还是从大荒中州那边传过来的，据说那边的城池很大，宝物很多，当无数的城池绵连到一定程度时，天地元气就会平稳下来，四季更替也就会出现，春生夏荣秋枯冬藏，一切都会变得更有秩序。那时候，那会被叫做盛世。

但金桐是没有见过的，不只是他，整个青云村最有见识的石开山爷爷也没有见过。他站在天火台的最边缘处，眺望着远方，身后是几十个正在练拳的半大小子。

不知道石还到了凤凰城没有，那边会不会更好生活一些，如果能活的容易一些，即便不追求长生，平平静静的过完一生数十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他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好好练，看什么看，碎石拳教了你们三个月了，没有一个像样子的。”

他呵斥一声，脸色紧绷，但与表情相反的是，他心中正发表着不同的想法，现在村子的情况好了很多，脱尘又增加了几个，凤凰城留下来的东西正在变成实力，这些半大的小子几乎都有脱尘的希望，现在猎队的人少了，收获反而多了，人们有更多的时间用来修炼，猎队反而成了历练的方式，老人们都有心安度晚年，水涨船高，他现在行使的几乎是村长的权利。

兽潮过后，青云村几乎被隐藏了起来，避世而独立。

今天安排的事情很多，估计是没有时间回家吃饭了，想起妻子小兰，他心中一阵温暖，一年时间他从少年变成丈夫，猝不及防沉浸在新婚燕尔的甜蜜中不可自拔。

石开山和几个老人步履匆匆走过来，看起来有些着急，奇怪，这几个寄情山水沉迷寻宝的老人可是好久没有出现了，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到这里，他迎了上去。

“爷爷，你们怎么过来了。”

钟铉老人的表情比较严肃，没沉住气直接就说道：“基地塔那边出了点情况，我们几个人都捉摸不定，你是代理村长，所以过来告诉你一声，让你拿个主意。”

金桐顿时脸色一阵尴尬，心道这几个老家伙莫不是又要考验我吧，无他，他能坐上代理村长的位子那是经过重重考验，各种考验心性验证能力的阴招那是说来就来，毫无预兆，这次应该也不例外，但金桐早已深谙其中门道，一切以稳守全考虑就对了。

“几位爷爷，不要着急，天塌下来有我们年轻人顶着就是，先慢慢说来，到底是塔塌了，还是塔飞了。”

只是还没等他说完，金红一口唾沫就唾在他脚下，骂道：“生铁，你就是一块生铁，你这是稳重吗，稳重就不用长眼睛了吗，塔飞了还是塌了你不会自己看吗”

石还离开之后，为了让高高的基地塔不那么显眼，村民往基地塔上种了一些藤蔓植物，大半下来，以大荒藤蔓植物的生命力，几乎爬满了基地塔，远远看过去已经与山同体，近些看也会看成是一棵树。

但金桐肯定不会看错，他看向后山，那里一个直挺挺的圆形物事，通体树叶，绿的让人不会多想，很正常啊，没有飞也没有塌。不对，刚准备开个玩笑的金桐发现了异常，是白光，从密密麻麻树叶中渗出来的白光，因为迎着朝阳，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分辨出来。

“那是什么”金桐问道。

“不知道，塔里面值守的也不知是何时出现的，不过我们去塔里看了一圈，除了白光，倒没有其他异常。”一个老人说道。

“就是因为没有别的异常，才让人心里发慌，没底。”另一个老人说道。

金桐看向石开山，其余几个老人也看向石开山，“要不要去问一下玄鸟大人”

石开山想了一下，缓缓摇头：“事情还只是个苗头，先静观其变吧，若是真有意外，玄鸟大人也不会袖手旁观，你们忘了那天晚上的事情了。”

他的话给了大家底气，大家纷纷点头称是。

正说着，忽然塔基地发出一声轰鸣，众人只感觉整个青云山和空气都震动了一下，元气疯狂的涌向基地塔，紧接着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冲破云层消失在远处。

“元气排空。”石开山喃喃自语道，忽然他一个激灵想到了什么，吼道：“是元气排空，快回去，凤凰城那边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