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泡泡村里,有的小孩乱叫乱跑,有的小孩围了过来。
这个说:“钱总,你不是说要去很久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个说:“你这次从地面上带什么回来了”
钱飞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要动用自己的这张宝贵底牌,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再次躲进来。
这次不仅没有采买,而且兜里连一块糖都没有。
他尴尬地后退,贴到墙上,孩子们睁着乌黑天真的眼睛,不依不饶地围上来。
这时候,一个大婶闻讯赶来,喊:“你们不要缠着钱总。钱总回来是有正事要办的。”
钱飞不好意思地说:“宋村长。”
这位大婶是泡泡村现在的总负责人,也就是村长。
公司的青壮大都在覆灭之中死难或者离散,钱飞当时是尽量地把一小部分老幼保护下来,送进泡泡村,所以村里只有老幼。
宋村长名叫宋彩霞,五十多岁,花白的头发黑多白少,在村里的成年人之中,已经算是“年富力强的年轻人”了。
孩子们叫嚷道:“钱总你有什么正事啊”
钱飞:“……”
其实是吃不消被大姑娘们围观自己出恭的日子,所以躲回来喘口气,这话说不出口啊!
宋村长双手叉腰:“他是回来检查你们功课的!”
孩子们的喧闹声就像关掉了开关一样停住,他们脸耷拉下来,望向钱飞。
宋村长继续说:“你们现在去把过去几天的作业都拿过来,钱总要看!”
孩子们可怜巴巴地散去了。
钱飞拉住宋村长的手,感动地说:“一下子就把孩子们镇住了,真有你的。这个村子,多亏有你在。”
宋村长笑说:“该说多亏有你在才对。你在外面可好这次需要我们帮你什么”
钱飞说:“没什么,我都挺好。我想先找太奶奶问个安。”
于是他跟着宋村长,沿着熟悉的田间小路,走进村子中央的大屋,进了后屋,跟一百零九岁的太奶奶问了安。
这位太奶奶,如今是修真宗门“稻花亭”的唯一正统传人了。
在十一年前,钱飞刚刚穿越过来,最初学习修行的时候,就是加入了稻花亭的门下。
当时,稻花亭还是三十六宗门之一,位居其中的十二显学宗门之列。
十二显学宗门之中,又有“上六门、下六门”的非正式说法在江湖上流传。
上六门就是五大名门正派,“三酸两碱”,加上一个势大力雄的邪派,黑石山。
下六门则是“水系五门”,以及当年的稻花亭。
上六门与下六门的区别是,上六门不仅广收弟子,而且前途远大,其功法可以让人一路修行到第六、第七境界,只要你有足够的才能。
而下六门则是入门容易,在凡人之中非常受欢迎,但是几乎不可能修行到第四个境界“合元”以上。
有的时候,连掌门也只有第三境界“凝虚”而已。
这里的关键就是在于“凝虚”这个第三境界,讲的是真气液化。
若真气液化为硝酸或者火碱,其活泼凌厉的化学性质可以以后用于产生多姿多彩的各种化合物,在合元期间万法纷呈。
而五个水系宗门,真气液化的形态就是……水。
真元灵水,本身是恬淡安全的,无论怎样修炼都不会走火入魔,但是要想再进一步化合一些什么花样出来,就非常困难了。
稻花亭是以氮入道的,第三境界凝虚期所修炼的是氨水,其化学活泼程度比水好些,但也有限。
另一方面,稻花亭在凡人百姓之中很受欢迎,他们画符做法,令土地肥沃、庄稼茁壮、收成丰裕,可以说百姓所求无过于此,所以弟子与信徒曾经众多。
“田园三门氮磷钾”,指的是以氮入道的稻花亭、以磷入道的绿林寨、以钾入道的暗香舍,所专精的分别是种田、种树、种花。
绿林寨和暗香舍都是隐学宗门,只有稻花亭的大门对凡人百姓敞开。
当然,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在钱飞十七岁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一边挣扎求活,一边意气风发,觉得自己是个主角,想要修仙得道,碾压众生。
那时他结识了稻花亭的段氏三兄弟。
稻花亭当时本来在修真江湖的势力就不甚强,又遭遇了凶险变故,长辈们都不在了。
宗门里的正统传人,当时只剩下了年纪十岁的三兄弟,和三兄弟的曾祖母,也就是太奶奶。
钱飞展露本事,加入他们,但是心气高,不肯拜师,只肯与三兄弟平辈相称。
他们同吃同住,一起挑粪种田,一起钻研修行,一起御敌,一起胡闹。
阻止他与稻花亭段家联姻的唯一障碍,就是三兄弟都是男的,没有姐妹。
三兄弟当中的老大生了女儿,可是女儿还在襁褓中吃奶,他多次对钱飞提亲,钱飞都断然拒绝。
开玩笑哦我把你当大哥,你却想当我岳父!
与三兄弟一起用炼丹炉,炼出第一炉合成氨的那一夜,是钱飞至今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刻,没有之一。
钱飞以穿越者的本事,搞出了合成氨,搞出了化肥,推动稻花亭的势力大幅度增长。
他也开办了自己的掘珠公司,相当于一个宗门。
他用能造炸弹的硝酸铵量产法吸引了坚信艺术就是爆炸的灵霄殿。
他用烧煤的蒸汽机迷住了坐在煤炭上的黑石山。
他用切割磁力线发电的实验图纸拉拢了追寻雷电之道的琉璃宫。
他又以庞大的流水线吸纳了大量的凡间工人,招来了精研机关傀儡的修真世家百炼门……
钱飞和他的公司的声名,在高端的修真江湖之内如鱼得水,在芸芸众生的百姓之间口耳相传。
在急速的膨胀中,掘珠公司的弟子人数达到了稻花亭的几百倍,而段家三兄弟对此只有支持与喜悦。
三兄弟之中的老大在掘珠公司担任了九个副总之一,其余八个副总则是钱飞从其他各界网罗来的人才。
不知不觉之间,掘珠公司就像是吞并了稻花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