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曼丽拿着手中的两份电文迟疑不决,面对这些真相,于曼丽的眼中饱含泪水。
郭骑云说:“你告诉他真相,你必须承担后果!”
“这个事,时间长了也掩盖不住!”
“以他的性格,你不怕他‘大闹天宫’,最后压在五指山下,永世不得翻身?”于曼丽眼眶潮热,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他信任我,所以安排我收发电报就是想知道真相,如果我都不对他讲真话,他还会信谁?”
郭骑云说:“你对他讲了真话,你将成为刽子手。你自己考虑好前因后果,千万别冲动。”
“如果他有一天知道了?”
“只要我们遮盖得好,他就不会知道。就算他有一天知道了,他也不会责怪你。”
“他会的。”于曼丽喃喃自语。
“那好吧,我不替你做决定,既然你已经淌了这趟浑水,就要为你的选择负责。”郭骑云将两份电报交给于曼丽。
“他就在下面等着。”于曼丽已经有些恍惚。
“所以,你要尽快抉择。你要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郭骑云警告道。于曼丽明白,郭骑云是踩在“灰色地带”上的猎人,而明台的眼里只有是非黑白。他的世界里还不能接受这样的信息。
最起码,眼下明台接受不了。明台煮好咖啡,一个人在照相馆的房间里溜达着。于曼丽神情凝重地从楼上走下来,郭骑云紧随她的身后。
“这么快就联系上了?你们之间好像合作得并不愉快?”明台看着两人的脸色,察觉出了异样。
“看来,问题不简单啊,这么长的时间,出了什么大事?”
“我们电台的讯号很不稳定,接收时中间间断了三次,电源需要维修,电压也不稳。”于曼丽尽可能拈些行话来敷衍。
明台感叹道:“电压的确是个问题。”
于曼丽把后来经过加工的电文递给明台:3号码头两船货,另有7000担粮食售与上海
粮店,价格不变,你处负责摆渡。
郭骑云解释了一句:“都是一些前线物资。”
明台问:“我们这个小组常做摆渡吗?”
郭骑云答:“频率一般,有命令就做。”
“这条线上咱们军统有内线?”
“是,仓库里有内线。”郭骑云道,“这种事按惯例都是我亲自去负责,仓库的内线
也只认我,比较隐蔽和安全。军需物资上了船,由b区作战组接管,我们只负责仓库与货船衔接这一段。”
“好吧,摆渡照旧,郭副官,还是你来做,南田洋子回来之后鬼子很疯狂,注意安全。”
“是,组长。”
郭骑云的摆渡任务很顺利,接下来的几天里,明台忙着面粉厂开业,和程锦云约会,也会到照相馆坐坐,电文的事情他没有再提起过。
1942年的3月18日,农历龙抬头的日子,明台的面粉厂开业,现场好不热闹,不过新政府没几个官员来,郭汝缜是为数不多的新政府官员嘉宾。
郭汝缜给明台准备了一大串迎宾花篮,不过郭汝缜来到现场后很快就因为公物繁忙为由很快离开了。
就在开业的这一天,于曼丽又接收到“摆渡”的电文,看着跃然纸上的字迹:“9号仓库两船货,价格不变,你处负责摆渡。”://y
于曼丽看着电文神情沉重,心里五味杂陈。
当天晚上,郭骑云和于曼丽来到仓库的时候明台站在第9号仓库的门口,审视着郭骑云和于曼丽。于曼丽很紧张,她不知道明台怎么鬼使神差地突然出现在这里。
明台一脸严肃:“郭副官,你今天晚上摆渡,怎么没通知我一声?”
郭骑云支支吾吾的说:“按惯例做,我觉得……”
“我要我觉得,不是你觉得?”明台截断郭骑云的话,鼻孔里喷出冷气,猛然吸了一口雪茄,“你觉得,你认为,在你看来,我就是一个摆设?”
“卑职不敢。”郭骑云看着他手中的雪茄烟,闻着烟味就知道是什么牌子,他感觉明台今晚有点不对劲。
明台走进仓库,郭骑云给于曼丽使了个眼色,紧随明台进来,于曼丽关上了仓库的门。一走进仓库,明台就让开了灯,一片昏黄的灯光映照在仓库里,明台借着灯火审视着呈现在自己面前的二十几个大木箱,他仔细辨别着箱子上的“小心轻放”的标记。
尽管箱子钉得很牢固,他依然嗅到了烟丝味道。郭骑云、于曼丽在一边看着,心中各有忐忑。
“郭副官。”明台叫道。
郭骑云上前一步:“组长。”
“箱子里运的是什么?”明台轻声问道。
郭骑云想都不想,答道:“战略物资。”
“打开箱子。”
“组长?”郭骑云语气带着一丝祈求。
“打开!”明台厉喝了一声。
郭骑云立正,说:“对不起,组长。卑职是通过电台,直接从重庆五处接到的‘摆
渡’命令,并由宁站长批准,我有特殊处置权。”
“是吗?”明台蔑笑了一声,俯身从仓库地面捡起一根细长的钢钎,猛地撬开一个
货箱。于曼丽想制止,但早已来不及,货箱的盖子被明台一脚踢开。箱子里全是清一色
的雪茄烟。明台没有就此罢休,他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接着撬……香烟、洋酒、名表、化妆品应有尽有。上面都有76号的批条,通关标识。
郭骑云没办法了,喊了声:“组长!求您别撬了,算我求您!”
明台倏地掏出手枪来,他一回头,一抬手狠狠地砸了郭骑云一枪托,于曼丽叫起来,明台一把将郭骑云的头摁在货箱上,用枪指着他的头,拉响枪栓。
“郭副官,你竟然用前任组长‘毒蜂’辛辛苦苦用兄弟生命换来的一条运输线,作为你走私发国难财的通天大道。你不觉得你已经活到头了吗?”
“我是军人,我是奉上峰命令执行任务。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组长明鉴。”
“组长。”于曼丽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郭副官说的是真话。是我,是我没给您讲真话。我怕……”
“你怕什么?”明台显然已经怒不可遏了,他的枪口居然指向于曼丽。
“我怕你得罪了上峰!我不要你死!”于曼丽迎着枪口,大声说着,眼眶里泪水充溢。
“组长……”郭骑云被压在木箱上,喘息着,说:“组长血气方刚,初涉仕途,不知官场风险,一着不慎,就会有杀身之祸。我是一片保全之心,不忍看你步前任后尘,被人出卖,遭贬遭刑,死无葬身之地。”
郭汝缜在开业的现场给明台一盒子雪茄,并悄悄告诉他时间和地址,明台没想到等待自己的是这样的一副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