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转过街角,阿诚看到颓然摇晃的明镜,虽然心里已有准备,可还是被明镜的沧桑感震撼了。
“大哥,”
“大姐。”阿诚一个急刹车,闪得明楼一个踉跄。
明镜披头散发地站在新政府办公厅门口,风雨中,眼神憔悴,脸色苍白,浑身上下已被雨水淋透,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干的。
阿诚吓得赶紧从车里下去,撑开一张伞,向明镜跑了过去。
明楼也从车上走下来,却没有即刻上前,而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门口的路灯下,来往的工作人员都止不住地回头看。自然还有站在楼上的藤田方正和郭汝缜。
“大姐。”阿诚脱下外套,赶忙替明镜披上,侍立在明镜身后,撑着一把伞。明楼向明镜走过来:“大姐。您?您还好吧?”
明镜抬眼望着他,面露寒意:“我好不好,你还在乎吗?”
明楼低下头。
“我问你,明台到哪里去了?”明镜质问。
明楼支吾着:“我……我会想办法的。”
“怎么想啊?想什么办法?说给我听听。”明镜逼视着他。
明楼往后退了一步。
“我问你想什么办法?”明镜的手里捧着明台的指甲盖,把一张鲜血淋漓的手帕摊开,“这是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明镜的声音撕裂般地痛吼着,眼泪和着雨水在脸颊上滚落,明楼不知所措。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纷纷窃窃私语。刘秘书也挤在人群里窥探着。
突然,让明楼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明长官!”明镜在新政府办公厅大门前,“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直直地跪在雨
地里。
“大姐!”明楼脸色骤变,仓皇不堪。他用力挽住明镜的胳膊,想把她拉起来。
明镜哭喊着:“明长官!我求求你,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你把我也送到76号去
吧,让我去替你弟弟死!明长官!你是政府高官,我就求你办这一件事情,可以吗?”
“阿诚!你是死人啊!”明楼拉不动明镜,冲着阿诚就是一嗓子。
阿诚急忙扔了伞,双手用力,将明镜扶了起来。
“大姐,大姐你别这样。”如不是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一身伪政府的军装在身,看
着明镜捧着明台手指甲的凄惨样子,明楼真的很想说出实话,“大姐,有什么话,咱们
回家去说。”
“家?家在哪啊?家里的人呢?人在哪啊?”明镜临近崩溃道,“汪曼春这个畜
生,她要杀埋了你弟弟,你在哪啊?她这样待你的家人,你的血性到哪里去了?你还是不是明家的男人啊?”
说着,狠狠的一记耳光抽在了明楼的脸上。因为动作过于猛烈,姐弟俩距离很近,明楼被打了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风雨中。
这一下倒是让藤田方正吃了一惊。
“这个女人不愧是明氏企业的董事长,魄力和脾气还是有的,难怪不结婚,这样的女人一般男人不好把控。”藤田方正饶有意味的作着自己的分析。
大门口,阿诚尽力地抱住明镜的双臂,好控制局面,不至于全面失控,他附在明镜耳边低声说:“大姐,大哥是有苦衷的,大姐,您千万别这样。”
明楼站稳身形,一步一步又走近明镜,看着办公楼上下的灯光,四面八方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解开军装领子上的风纪扣,横下了一条心。
“你闹够了没有?”明楼有生以来第一次对着明镜,他所敬爱的家人,怒目相视。“你闹够了没有?”他喘着粗气,仿若自己的忍耐已到极致。
有生以来第一次,明镜看见明楼在自己面前横眉冷对,耀武扬威。明镜心寒到底,明楼眼眸冰凉,冷血。
“如果不是我坐这个位子,大姐,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你早就进了76号了!你求我?你求我什么?你要是今天晚上就进去了,我赌你活不到明天早上!你还要我怎么样啊?我怎样做,才能称了你的心?”
明楼爆发,雨水将他的发型冲散,此刻的他,面目愤怒,好像一只要吃人的狮子。
明镜站不稳,双脚都在颤抖。
“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已经受够了替你们收拾残局!”
此时此刻,已经离开的汪曼春就坐在汽车的驾驶位上,面带微笑惬意地欣赏着这一幕,她期盼了很久的情景。
“明镜,你也有今天。”汪曼春开心地点燃一支烟,在心里幸灾乐祸道。她的心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畅快淋漓,十年的怨恨,一朝报复在眼底。“真是现世现报!”她想着。
“大姐!”明楼快速想着下一步,再添上一把火。
“你不要叫我!”明镜双眼喷着怒火,“我没有你这个毫无血性、无耻的弟弟。”
明楼声音高亢起来:“我们是亲姐弟!你清醒一点好不好?明台是什么人啊?一个来历不明的东西。说白了就是一个外人!我们养他、教他,到头来,他做了什么,他居然要杀我!好在苍天有眼!汪曼春救了我的命!她才是我们明家的恩人!”
“你疯了!简直疯了!”明镜被气得声音颤抖着,她意识到了什么,天生聪明的明楼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她瞬间就懂了,只是一时半会依旧回不过神。好在阿诚半扶半扼制着她,失去平衡的柔弱身体,才不至于倒下去。
“我没疯!是你疯了!你看看你,大姐,你还有一点大家长的风范吗?你人鬼不分!我难道不爱护明台?不待他好吗?他恩将仇报!你是非不分!你叫我这个为人弟、为人兄的人怎么做?”明楼几乎贴着明镜,眼光清澈,并无一丝余渣泛滥。发自内心地道,“我也想救他,可是爱莫能助!”
“明楼,我绝对不会轻饶你!”明镜恨着他,咬着牙。她心底想着,无论你出于何种目的何种原因,我都不会饶你!咄咄逼人的眼光宛如利刃插在明楼胸口上,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决不饶你!你记着!”
“这里是办公的地方,不是大戏院,你表演够了就该下场了。否则,谁也保不了你。我也一样,无能为力。”明楼口中强硬,心实为虚,眼睛根本不敢直视着明镜。说完,转身打开自
己的车门,对阿诚吩咐道:“送她走!”
“大姐,我们回家。”阿诚轻声说着,手上微微用力,就将明镜半推半搡地送到车门前。“大姐,我们离开这。”阿诚的话仿佛含着一种暗喻,明镜恨着明楼,被迫“送”上了车。
郭汝缜看着这一幕,很满意的看着这一场戏剧,心道:明楼啊明楼,干得漂亮,奥斯卡欠你一个影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