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顺在灵堂给魏小阁老上过香,十分伤心地哭了一场后,才又跟着魏府的一个管事,来见魏首辅。
魏首辅对长顺,无论是态度还是言语,都一如往常。
长顺喝一口婢女给他奉上的茶,嗯,还是他来魏府时惯常喝的茶。
长顺轻轻放下茶杯,不管魏首辅需不需要,但安慰魏首辅丧子之痛的话,长顺还是得说几句的。
魏首辅却不等长顺开口,便冲长顺摆了摆手,低声道:“不要提我那个孽子了。”
魏首辅这么一说,长顺便只能紧急把到了嘴边的话改掉,他跟魏首辅说:“皇后娘娘听闻小阁老的噩耗,伤心难过之下,已经痛哭过好几场了。”
魏首辅忙就告罪,顺便继续骂死去的儿子:“那个孽子不值得娘娘伤心,这个不忠不孝的孽子!”
长顺尴尬地坐着听,他不能附和着魏首辅也骂小阁老啊。虽然小阁老这人不是好人,但人都死了,再说好坏就没必要了。在长顺公公看来,要给小阁老盖棺定论,这得等到魏大相公和林相公,分出胜负之后再说了。
魏大相公赢,那小阁老就死后殊荣;要是林相公赢了,那小阁老就铁板钉钉是个十恶不赦,死了活该的罪人了。
“大相公,”好容易等到魏首辅骂完了儿子,停下来喝水润嗓子后,长顺忙就道:“如今娘娘的处境不好。”
魏首辅抬眼看长顺,他知道魏皇后处境不 好,但他如今哪儿顾得上魏皇后呢?“我知道了,”魏首辅跟长顺说:“你回去与娘娘说,只要魏家不败,圣上就不能废后。”
长顺坐立不安,这样的话如今可以明着说了吗?他们坐在这里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到底安不安全啊?这话要是传到圣上的耳朵里,圣上不能拿你魏大相公怎么样,但圣上杀他这个太监,还不是一句话,一个眼神的事儿?
“林得意今天清晨时分,离京去江南了,”魏首辅继续跟长顺说:“你与娘娘说,请她再忍耐一段时日。”
长顺听着魏首辅这话,他就是想破脑袋,也没能想出来,这话的前句和后句之间有什么联系。林得意去江南,跟要皇后娘娘继续忍耐之间,有什么关系啊?
“你就这么与娘娘说好了,”魏首辅看得出来长顺在疑惑不解,但他没跟长顺解释,只是说:“娘娘懂老夫这话。”
长顺起身领了命,想了想说:“林四少爷的行程是不是提早了?”
魏首辅心里就想,皇后与皇后殿众人的确是废棋了,明明就在宫里,皇帝那边的消息,这些人竟然是一点都无法得知。
“林四少爷急着去江南,这里面是不是……”
“这与娘娘无关,”魏首辅打断了长顺的问话,说:“林得意害不到娘娘。”
长顺就更是不解了,所以您之前那话是什么意思呢?既然林四少爷与皇后娘娘是两条道上的人,那您为什么要将他二位放一块儿说呢?
“谁能害到你阿爹呢?”就在长顺公公听不懂魏首辅的话,又不敢要魏首辅给他解惑的时候,苗氏夫人站在渊声巷的巷口,跟已经在巷口站了大半天的谢大姐说。
谢大姐今天天不亮就从家出来了,从外城赶到内城的娘家,她是想打听谢九欢去江南的事的,结果进了家门她就听谢六姐跟她说,她们的阿爹天不亮就出门了,到顼在也没回来。
谢大姐和谢六姐,包括苗氏夫人先都想,谢老爹是偷偷送谢九欢去了,可等算着时间,谢九欢跟林得意应该在官道上走着了,谢老爹都还没回来,谢大姐和谢六姐就有些着急了。
“他兴许在外头吃早饭,”在谢大姐和谢六姐着急的时候,苗氏夫人又给出了一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