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强老师很年轻,这位着名的现代派文学代表人物(范围仅限于H大),在我记忆中是一个非常年轻又非常有才学的青年教师。他给我们上课上得并不多,但是名气挺大,可能是因为他的作品很早就被学生们广为传诵的原因吧。许多热爱文学的有志青年当时都怀抱着开创中国现代文学新天地的宏愿,比如当时的我,当时的杜青陈一凡,当时的看上去象芭比娃娃一样"卡哇依"的包丽娜,无不面对着广阔的文学天地怀存敬畏之心。
陈强一口答应为我们担任特别顾问,对所有的获奖作品进行点评,也答应给我们写一篇序言。我们也没想到陈强会如此爽快,心里总算是一块石头落了下去,后面就是听陈强老师激情飞扬的文学讲演。
若干年之后,我早已经忘记了陈强老师具体和我们两个热血青年聊了些什么,但我却牢牢地记住了他满屋子的西方现代文学书籍,和他坚毅而简洁的说话方式,以及他的眼睛,明亮的充满朝圣者的渴望和智慧的眼睛。
我相信在不久之后,H州大学被合并到ZJ大学并被商业化的巨浪劈头盖脸地淹没之后,这样的眼睛这样的朝圣这样的激情都将不复存在。
来的路上是包丽娜的狂奔表演赛,回去的路上我却不愿意享受她的腰了,毕竟保持那个僵硬的姿势并不好受。
我提出让我来骑她的车,然后她跳上车后座。包丽娜怀疑地瞧着我,说你可别害我,你都十多年没骑过自行车了。我说没问题,让我稍微适应一下就行。说着我就上了车,往前一送,蹬了起来,感觉还不错,就是车行得有点醉意。我来回骑了两圈,回头对包丽娜说好了,我已经适应了,相信我就上来吧。
包丽娜撇着嘴说:“行啊,我先上车你再启动。”我觉得这话很象是开汽车时说的,不觉一笑说:“行,你上来后我再点火。”
“什么点火?你当我的车是火箭吗?”
“嗯是呀,我当它是火箭,我驾着它带你去月球。Flyyoutotheon,你愿意吗?”
包丽娜笑了:“你说话老是这么怪怪的。”
说着她就坐上了后座,我跨坐在车上,自信满满地一只脚一蹬地面,另一只脚狠命地往下一踩,那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劲。眼看着这破车终于潇洒地起步,先是猛虎下山般地往前一冲,然后我就眼睁睁地看着,整个自行车失去了应有的平衡,势不可挡地倒了下去。
倒地的一瞬间,我听到包丽娜的尖叫和自行车金属架砸到水泥地面时剌耳的摩擦声。可怜娇嫩的洋娃娃一样的包丽娜,被重重地摔了下来,腿上还被车架压了一下。
我的膝盖也磕到了水泥地上,擦破了一大块皮,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摔坏了包丽娜的车,摔伤了包丽娜本人,闯下了弥天大祸。
我不知所措地楞在那儿,过了大约两秒钟的时间,就看到包丽娜痛得哭了起来。路灯下可以看到她那白瓷一般光洁的小腿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可能是自行车链条盖上的金属边划的。蕾丝裙边也撕开了很大一个口子,以致于包丽娜的大腿都不合时宜地裸露了出来。看到血,包丽娜哭得更厉害了,这个时候她的豪放劲头消逝得无影无踪,只哭得梨花带雨,让我心头一阵阵的抽疼。
我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一个劲地道歉,我只会说对不起了,估计当时一口气说了十多个对不起。包丽娜再也控制不住地大骂道:“你个傻蛋,你笨蛋,你混蛋,叫你不要骑你不听,你坏蛋,你看看,现在怎么办呀,车子也坏了,流了那么多血,你个臭混蛋!”
当时包丽娜反反复复地骂了我好几个各种各样的"某蛋",我却只能回她三个字"对不起"。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想起,第一,这车不能骑了,得打的;第二,得送包丽娜到医院包扎并打破伤风针;第三,我从此与包丽娜同学结下了深怨,一定要力补偿她,消解她的怨气才行。
如此分析完毕,我就把那摔得车架都散了的自行车往路边一扔,扶着包丽娜到马路边上打的。包丽娜一直在说,你要赔我车。我说我一定赔,我给你买辆新车。
出租车总算是等到了,我把包丽娜扶上车后座刚坐下,丽娜却又象屁股上被人戳了一刀似的尖叫起来,事实上可能她的屁股真的受了伤。我很担心她的尾骨会不会摔伤了,真要那样,我罪过就太大了。
到了校医院,我不得不哀叹这几天真的跟这医院结下梁子了,先是陪李芸在这个医院里挂了三天盐水,现在又是陪着包丽娜这个重伤员在这个医院里挂急诊。
经过医生的检查,包丽娜的尾骨没问题,就是屁股摔疼了而已,用专业的话来说,就是软组织挫伤。而腿上的伤虽然看上去比较惨烈,但实际上伤得很浅,不会留下疤痕。但是破伤风针还是要打的,因为是被金属锐边划伤。我呢,膝盖也没啥大问题,拿酒精擦拭一下就行了,包都不用包。
虽然基本上没啥大妨,但起码责任在我身上,我陪在包丽娜身边,不停地象祥林嫂一样地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自以为是,无证驾车,违法带人。你别哭了好吗,我赔你新车,再请你吃饭。”
包丽娜抹着眼泪说我疼呀,我最怕疼了,疼了难道不能哭呀。这该死的破伤风针打得好疼呀。
打完了针,包扎完了腿,我唉声叹气地陪着包丽娜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包丽娜半个屁股勉强挨在椅子上,等待十五分钟。
“对不起。”
“我都要疯了,你今天说了好多个对不起了,算了,我们这也算是公伤吧。”
“是呀,当然是公伤,我们都是为了工作。”
“嗯,没想到为了编这本刊物,要让我付出血的代价。”
“就是嘛,所以说这本刊物出版时我得写首诗纪念你,就叫血染的风采。”
包丽娜一听这话,恨恨地盯着我说:“你咒我死呀,什么纪念我,什么血染的风采?”
“对不起。”我马上又说了一遍。
包丽娜两眼一闭,晕了过去,过了两秒钟,睁开眼说:“你再说对不起,信不信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