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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那个流浪歌手在延安路地下走道中的出现只是偶然现象,那么谁能解释他那个奇怪的提问呢?
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你会过一种怎么样的生活?
现在,这个神秘的年轻男子,正在离我几十米远的礼堂里弹着琴。也许是我昏了头,也许是我看花了眼,也许世上还真有这样长得完一样的人,也许这是个荒唐的巧合。
总之,我一片迷惘,不知道该不该去找他,告诉他,我们见过一面,你还记得延安路走道里的我吗?你曾经问我,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是吗,你是这样问我的吧,你还想得起来吗?
我会告诉他,我不想选择了,我现在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那与我无关,至少,与二十年后的我无关。
唱了两首赞美诗之后上来一位神父,用浓重的H州本地口音布起道来,我相信有许多外地的大学生是听不懂这段福音了。
李芸听了一会儿说:“站着好累,我们去花园里找个坐的地方吧。”我想想也对,反正这个弹钢琴的年轻人还在教堂里,如果我想找他,总是找得到的。唯一的问题是,我要找他干什么呢?
我总不能说他就是把我的时间倒退到二十年前的最大嫌疑犯,而且这件事本身就很荒唐,我是在一觉醒来后倒退回二十年前的,从理论上说,和他有什么关系?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是一个我二十年后见过的人,总是与我的莫名其妙的返老还童有关系的人,所以,必要时我希望能再见到他,再和他聊一聊延安路上发生过的事。
可惜我和李芸走遍了这个小花园,硬是没见到有任何坐的地方,这个花园除了有一个小型假山和一些花花草草外,树都只有五六棵,不具备坐而赏景的条件。
突然之间我感到很厌倦,不管是对福音还是赞美诗,不管是对这个教堂还是对那个弹钢琴的年轻人,都厌倦了。所以我说:“李芸,我们走吧。我不太喜欢那么多人挤在这一块儿。”
李芸和我撤出了这个小教堂,漫无目标地在文二路上游逛着,不知不觉就来到H师院舞厅旁边。李芸说去不去跳舞?我说我不想跳,累了。
李芸问我:“你怎么了,从刚才听赞美诗起你就苦着脸,好象很不开心呀,脸色也不好。”
我说我没什么,就是感觉很累。我说我们回校吧。李芸点点头,温柔地抱着我,在我脸颊上亲吻了一下。
“不要不开心,周序,我希望你快乐,你知道吗,你对我来说,就好象是我的上帝。”李芸在我耳边轻轻地说着,紧紧地抱着我。她身上雪白的毛绒大衣摸上去是如此的温暖和柔软,使我暂时感觉不到冬日街头的寒冷。
第二天一觉醒来,我头脑中便浮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庄生晓梦而已?比如说我做了一个漫长的长达20年的梦?在梦中我回到十八岁,在梦中我爱上李芸,在梦中出现一座从来不存在的教堂,在梦中我改变了自己的生活,所有的一切,包括那个流浪歌手,包括那个文学大奖赛的一等奖,包括包丽娜与我喝酒的那一夜,部都只是我的一个梦?
我摇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感到肚子很饿,即使人在梦中也是会感到饿的。
去食堂的路上,我已经下了决心,必须再去一次那个小教堂。走到食堂门口,忽然看到刘丽丽挽着沈洪涛的手臂在前面走着,我虽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也为班长高兴,班长的心愿终于了了,抱得美人归也是人生一大美事。
就在我偷自窃笑时,刘丽丽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我,就好象她脑袋后面还有个眼睛似的。刘丽丽高声地打招呼:“喂周序,早啊!”
我只好笑笑说:“早安,刘大姐。”
刘丽丽脸一沉说:“你乱叫什么?”
我说没啥,尊称而已。
刘丽丽又说:“你昨天去教堂了吧。”
我说你怎么知道的。
刘丽丽得意地说:“我看到你和李芸了,两个人挤在一个窗户底下说悄悄话吧。”
我看了一眼沈洪涛,发现这小子依然是一副满足的傻笑,真搞不明白洪涛同学这么老实巴交的人,如何对付得了刘丽丽那么厉害的八卦嘴。
我马上回击说:“我也看到你们,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好浪漫的圣诞节呀,怎么好随便打扰呢。”
刘丽丽一下子红了脸,又顶了一句:“哪有你们浪漫,窗前月下的。”
说完她就拉着洪涛去打饭了,洪涛临走前还不忘对我说了一句:“周序,下周我们就要开始征稿了,你可是我们班的台柱呀。”
隐约听到刘丽丽在那儿嘟囔着,“什么台柱,就是个木桩子吧,傻木头一根。”
下午我逃了一节课,实在是很想去教堂,我对教堂的热情从来没有象今天那么高涨。不过我从来没有在平时去过教堂,我是说,如果不是周末,那么还有人去教堂吗?或者说,教堂还有神父值班吗?
到了教堂门口,发现大门紧锁,就又跑到传达室门口叫门。管门的是一个胖胖的如同弥勒佛一般的慈祥老人,他的耳朵也够背的,我声嘶力竭地呼唤了半天,这老头才温文尔雅地度步而出。
“小伙子,圣诞节已经过了,今天没有礼拜。”他笑咪咪地对我说。
我急忙告诉他,我不是来做礼拜的,我是来找人的。
“什么?”
“找人!!!”我的音贝马上再高一个八度。
“哦,你找哪个呀?”
“昨天的神父!!!”
“神父?哪个神父?”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还找?”
我郁闷地想,这下完了,跟这个弥勒式的老大爷是说不清了。上帝保佑,此时刚好有个穿黑袍的神职人员走过来,也许是被我的高声呐喊给吸引过来的。
“这位小兄弟,你找哪位神父?”他和气地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