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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装修的人其实是李芸找来的,但我也认识,说起来,搞装修的陈师傅也是当年帮我们搭文心书屋的老木匠的徒弟之一,也算是有点渊源的。
开始装修之后我把店面钥匙给了陈师傅,告诉他要严格按照设计图纸进行装修,用料上可千万要把好关。
陈师傅告诉我,整个店面装修大概要半个月左右,装修完后得有半个多月时间散发毒气,过后就可以开张了。
我忽然觉得很累,从来没有那么累过,只觉得很想回家,睡在我熟悉的床上,然后一觉睡去,睡醒之后我又能回到2009年,儿子还是那个儿子,老婆还是那个老婆,只当是自己做了一个梦吧。
中午回到寝室后,顾鑫说有我的信,一边说一边神秘兮兮地看着我。
“谁来的信?”我随手拿过信封,一看,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周序亲启”,其它就没有别的字了。
顾鑫嘿嘿一笑,调侃道:“你周序真够牛的,美女怎么都来找你,刚刚有个美女来找过你了,看你不在,就留了这封信给你。唉,这等艳福,我一辈子都享受不到了。”
我不认识那信封上的字迹,但看得出是一个女孩子的笔迹。我预感到这份信可能是来者不善,打开来一看,原来是李树生的那位熟女秘书陈妍写的。就那么几句话,意思是她今天已经来找过我了,但我不在寝室里,她晚上七点还会再来,所以今天晚上请我务必呆在寝室里等她,她有重要事情要找我。
短短两句话里没有提到李树生,也没有说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我想肯定是关于李芸的事吧,只是李树生这次并不出面,不知道是福是祸。
既然美女要来找我,我自然不便推辞。晚上包丽娜来找我一起吃饭,我也答应了。我们吃过了饭,看看时间离七点还有一个小时,我就提议我们两个到操场上走走。
前年的冬天,我们两个曾经在这个布满细煤碴的跑道上,在寒风之中走过,只是那时候的心情与此时已经大不相同。当时我满怀着对包丽娜的愧疚之情,而现在呢,我是不是又对李芸有了些愧疚?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李芸写给我的明信片,递给包丽娜看,然后说:“丽娜,世事茫茫,没想到我们又一起在这条煤碴跑道上散步了,是不是很奇妙?”
包丽娜停下了脚步,就着远处宿舍楼的灯光看了看明信片,然后问:“是李芸写的?”
“是呀,昨天我去了以前的出租屋,发现它放在屋里的桌子上。”
“出租屋?”
“对,李芸租的,已经租了半年了。”
“哦,那么说来你前段时间一直是和李芸住在一起了?”
“你不知道吗?”
我有点奇怪,为什么包丽娜好象完不知道这一年来我的行踪似的。倘若换成李芸,恐怕我在哪个饭店跟谁吃过饭都会一清二楚的,偏偏包丽娜却不象是细心的女孩。
“我为什么要知道?那是你的事,过去的一年来,我好象已经把你忘记了。”包丽娜说。
“真的忘记了?那你为何会选择在我的生日那天去玉凰山?”
“我无聊嘛。”包丽娜简洁明快地回答我。
我一时无语了,包丽娜又说:“你是不是失望了?你是不是觉得我那一年过得比十年还漫长,而且肝肠寸断?”
我笑了,一把搂住包丽娜略显瘦弱的肩膀说:“是我肝肠寸断一败涂地好不好?”
包丽娜也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她笑起来和李芸不同的是,两边的酒窝特别明显,相比之下,李芸的笑或许更加妩媚和娇艳,而包丽娜则是笑得明朗闪亮。
包丽娜趴在我的肩膀上轻柔地吻着我的脖子,让我感觉很痒。她在我耳畔说:“我比李芸幸福。”
我叹息道:“最无耻的人是我,可是我却得到了最大的幸福,这真是不公平。”
包丽娜也学我的样子叹息说:“真的不公平,你这家伙何德何能呐,竟然能让我那么喜欢你。”
忽然她象是想起了什么,问道:“李芸选择这张明信片是什么意思?”
然后从我怀里挣脱出来,快步走到操场边的路灯下,又仔细地翻来覆去地看明信片。
“怎么了?”我也跟了上去。
“你看,烟雨楼!”包丽娜忽然指着明信片正面的图片说。这种风景明信片,每一张的正面基本上都是一张风光美图。而这张明信片的正面,描绘的则是一幅在雨雾蒙蒙之中的楼台图,是用图画的手法绘制的,在图的下方标着一行正楷字:“嘉兴名胜烟雨楼。”
“你是说,李芸在嘉兴,或者,去过嘉兴。可她为什么会选择嘉兴?”
我看着这张明信片发呆,李芸为什么去嘉兴呢?这张明信片真的是她在嘉兴买的吗?问题是,这张明信片上没有邮戳。换言之,它绝对是李芸亲手送到出租屋里的,而且应该就在我睡着之后,她回到了"曾经的家",把这张明信片放在桌子上。然后——对,那不是梦,那个李芸亲吻我的画面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却并不是梦境,而是真实发生过的。
不知道她到底在哪儿,也不知道她这段时间去过哪儿。我只知道,写在明信片上的,是唐代诗人韦应物的诗句。
“世事茫茫,春愁黯黯,很让人伤感。”包丽娜手里捏着明信片,幽然说道。
我说:“我能猜想到的是,李芸她从玉凰山上下来后,就直接去了别的地方,或者说是别的城市。她没有带任何换洗衣服,没有回过学校或出租屋,只带着钱和信用卡,象三毛那样去旅行了。”
“丽娜,李芸永远不会象你这样透明,虽然她时常在我面前,我却永远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我曾经以为她只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可是现在我才发现,真正单纯的人是你。”我对包丽娜说,“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什么都不用顾忌。”
“因为我们都是傻蛋?”包丽娜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