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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如此之喧闹,简直就象是一锅沸腾的水。我当时还停留在震惊与恐惧之中,心里还在默默地念叨着:疯了,陈红这个疯婆娘,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是因为思念过度而产生了幻觉吗?
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用力地打了一下,或者可以形容为是捶了一下。
这声响动无比粗鲁,让人联想到穷凶极恶的讨债者上门催债时的情景。
我从暂时短路的思维中跳了出来,果然地打开了门,陈启立正脸红脖子粗地站在门口,还喘着粗气,用他瘦弱的身体背对着挡在门前,一边还在大声说:“你不可以进去的,再闹我要叫警察了。”虽然声厉色芮,却底气有些不足。
站在他对面的正是那个身高马大令人畏惧的张宁,这个高大的年轻人脸上已经留有胡须,配合他魁梧的身形,活象张飞似的。他蔑视地看着陈启立说:“要报警趁早,别挡在这儿,去吧,去报警呀。”
陈启立尴尬地嘟囔了一句:“你不能随便乱闯别人的公司,捣乱可不行。”
张宁哈哈大笑道:“你觉得你挡得住我吗?或者你们两个?”
他用手一指刚打开房门呆立在门前的我。
陈启立一下子转过身来,结结巴巴地对我说:“这,这个家伙说是来找小宣的,我说小宣不在,他还不信,又说要找你,我说你在会客,他就直接跑过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喘着气,象是刚刚跑了一千米一样。
我说:“让他进来吧,反正我会的客人他也认识,或者说,他应该认识。”
我的语调很平静,倒让张宁有些意外,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我进了办公室。我看到他的左手手指只剩下一个残桩,肉色依然是红红的,有些肿起来,看上去非常恐怖。
张宁一进办公室就跟陈红打了个照面,两个人几乎同时叫了起来,异口同声地叫道:“你怎么在这儿?”
“是啊,我怎么知道你们两个会在这儿见面。”我自嘲地说,“我是你们的大哥,却在这种情况下跟你们重逢了。你们两个,要不要坐下来喝杯茶,慢慢地叙叙旧?”
张宁脸色变幻不定,许久之后冷冷地说:“你不是我大哥,他早就死了。”
我冷笑着说:“是不是你大哥并不是由你说了算,死不死也不是由你说了算,是她说了算。”
我指了指陈红。
张宁猛地将脸转向陈红,厉声问道:“小妹,你说,他是大哥?大哥还没死?”
陈红颤抖着声音说:“我我不知道,哥哥他是死了,我看着他离开这个人世的,我,我还亲手捧起过他的骨灰。”
说到这儿,陈红浑身都在打战,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
不光是她,我都觉得这房间忽然变得很冷。
张宁说:“没错,大哥走的那天,我也在他身边。”他的神情一刹那变得扭曲而痛苦,好象是在回忆当时的情景。
“可是,”陈红忽然大声说,“可是他-------”陈红指着我继续说,“他身上有大哥才有的伤痕,还有,他-------”
张宁迷惑地看了看陈红,又看了看我,摇头说:“不可能,不可能,他只是长得太象我们的大哥罢了。”
“不对!”陈红不顾一切地叫了起来,“天底下不会有那么巧的事,不会有那么象的人,他身上的伤疤真的只有我哥哥才有,我死也记得。还有,他-----”
“他怎么了?”
“他跟我哥哥一样,也得了脑瘤!”
陈红几乎是疯狂地喊了起来。
办公室里瞬间一片寂静,我、陈启立、张宁和陈红,四个人被点了穴定了身一般站在那儿。房间里的空气完凝固住了,每个人都觉得呼吸困难,我更是觉得所有的氧气都已经被抽走似的,头部深处又开始隐隐作痛,似乎是在验证陈红的话说得正确无比。
脑瘤?
原来如此。包丽娜和陈红她们想要隐瞒的,原来是这件事?
就在这个极度压抑的时刻,办公室的门开了,包丽娜和小袁小王站在门前,两个人都拿大包小包的,吃惊地看着这一屋子的人。
他们的到来缓解了我们的紧张气氛,刚才的震惊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种惊讶和暧昧。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开年终总结大会么?”
包丽娜瞪大了眼睛扫了一眼屋里的人,问了这么一句。
张宁醒过神来,顿时感觉自己无立锥之地了,就开口说:“看来小宣真的不在,算了,我先走了。”他的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柔软。他转过身,又仔细地看了我一眼,就夺门而出。
包丽娜看着他的背影离去,疑惑地瞧了瞧我。
我只有两手一摊,表示我也处于莫明其妙的境地。
张宁走后,陈红也说要走,包丽娜却叫住了她,说等一下,我有事要说。
“什么事?”陈红停住了脚步。
“你说周序得了脑瘤,是的,没有说错。周序他是得了脑瘤。”包丽娜无比冷静地说。
她温柔地看了看我,又说:“这是我告诉你的,是事实,也是医生检查的结果,但却不是最后的检查结果。前两天我又见过了医生,他觉得周序的脑瘤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如果手术顺利的话,有很大的希望在短期内就能康复。”
包丽娜说到这儿,又环视了一下屋里所有的人:“周序会好起来的,我相信这一点,真的,大家请不要太担心。”
说着她走到我面前,笑着说:“你命长着呢,绝不会象陈红的哥哥那样------反正,你不是她的哥哥,不是,这一点我也同样相信。”
陈红嚅嚅地说:“刚才我说的话,你都听到啦?”
丽娜点点头。她把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说:“好啦,年终总结大会就要开始了,要发年终奖了,大家都期待已久的吧。”
在场所有的人都想努力扮出笑容来,不知为何,却谁也没有笑出来。
陈红说:“对不起,丽娜姐,对不起,周序哥哥。”
说着她就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