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北上(1 / 1)

农夫三国 苍山虎 1544 字 2023-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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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夫三国,9北上

战后纳降时,因有韩齐在,邓季补充精壮比其他屯容易许多,迅即招纳到二十余无家眷的降卒,他们多是破落人家出身,再没其它生计,专替富足者服兵役的,其中虽再没第二个韩齐似的人物,比那些雍丘民却要强上许多,提高了辎辅兵整体的实力。

攻城时由新屯主攻一面,其它三面就有些松懈,城破时,范县县令从东城逃出,并未得诛杀,黄巾惯例,每破一城,百姓还罢了,大户却是定要掠夺的,当然,若是没有大户的村寨或黄巾们实在艰难,便是普通百姓也说不得了。

说黄巾是义军委实有些抬举了,说他们完全是贼又有些不妥,或许黄巾便是介于贼与义军之中的,不过还是偏向贼多一些。

范县城中一番厮杀劫掠过后,从县衙库房和大户人家中便得了许多物资人口。

有方蒙的例子在,邓季便知晓那些大户人家豢养部曲,因自幼习武,其中好手不比军中少,待城内稍微安定下来,他不顾臂上有伤亲自带人去挑过一遍,又招得两卒。

这时的州郡士卒多半还是服兵役的农民,比黄巾强不了多少,部曲中好手比军中多,不过大多忠于主家,邓季也是费了番力气才从范县望族陈家的部曲里弄到两个。

一个名叫马皮,四十来岁,是用刀好手,其妻被主家老爷侮辱过,深恨,邓季从中略一点拨,马皮就跳出来亲手割下主家头颅,带家眷从贼。

另一卒名牛健,二十余岁,刀弓精熟,他并无家眷老小,却是因平日里被主家鞭挞过甚,见其被陈六斩杀,亦愿从贼,邓季试过,自己的宝贝牛角弓是二石强弓,他虽然拉不开,不过凭张一石桦木弓,在五十步内确实很精准,刀法也不弱。

范县陈氏现任家主只算是废物,其余望族大户再薄待部曲,总还知道要笼络其中的好手,只有在他家邓季一次招到两个。

黄巾起事初期声势浩大,天下为之震动,却只知一味固守城池,如宛城、颖川等,最终被官兵逐一攻陷,如今败仗吃得多了,大家也知道城池不可守,别说这小小范县,最终还是要丢弃的,或许再过七八日,周边官军就会云集过来,那时可就不妙了。

有富户作肥羊的情况下,黄巾们并未掳掠平民,总算给他们留条生路,在城内休整三日后,将能带走的物资全数押上辎重车,再照例胁裹上千余范县大户人口,羝根下令弃城向北。

再次多出千余人口,且粮食牲畜等也多了许多,这次能以极小代价取到范县,一洗渡河前被官兵撵得到处逃窜的颓气,蛾贼们还是很兴奋的。

绵延往北的队伍中,邓季骑在一匹青花马上,左顾右盼很是得意。

这次破城首功,范县内所得物资自然要先赏邓季屯,羝根赐下五匹马,其中两匹好马,三匹驽马,牛羊驴牲畜亦有不少,他的屯一下就富裕起来,不亚其他老屯。

奔波流离的日子里,邓季也曾练过骑术,许独眼的坐骑就被他多次偷骑过,如今虽还算不上精湛,可放马狂奔不会跌下来这点还是能做到的。

除自己骑乘的青花骢,另一匹好马邓季给了牛健,他如今算是屯里的斥候,三匹驽马也好分配,韩齐伤得不轻,估摸还要将养两月才见好,骑不得马,郭石、方蒙、马皮三人每人一匹正好。

马镫是辅助骑乘的好工具,东汉时已有辅助上马的单边马镫出现,当然,出现并不等于普及,要在那些大户人家的马匹上才能看见,再等普及到骑兵双马镫不知要到何时,这些并不需要太多渊博的知识,只有初中学历的邓季也知道马镫的重要性,不过他暂时还没有研制的心思。

有马镫辅助骑马当然更稳妥,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类依靠聪明才智获得越来越舒适安逸的生活,却将生存本能逐渐丧失掉,这么高深的道理邓季肯定是不明白的,但他的脑袋里却知道一个朴素道理,即靠辅助物得来的骑术无论如何比不上光凭双腿夹力练出来的,因此单从自家骑术考虑,没马镫更好。

有战马之后,相比马镫,另一件物品的出现却有些迫不及待了,那是马掌。

这种毫不起眼的辅助工具,可帮助马匹行走奔跑时抓紧地面,不易跌倒,更重要的是还可以延长战马的使用寿命,论轻重缓急,其实要比马镫重要得多。

邓季不可能知道马掌的发明者是罗马人,不过他前世身为农家子弟,在乡野中看别人钉马掌是家常便饭,在他看来,马上有掌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这年代居然没有,那就是自己应该能改变的东西,等有闲暇,定要让铁匠们试试。

旁边两辆老黄牛拉着的辎重车上堆满刍秣(注),牛车的木轱辘也容易损坏,不过要想邓季造出橡胶轮胎,估计要让他摘星一样困难。

牛车上藏着破城时多余的一些刀枪和邓季的宝贝牛角弓,打头一辆牛车刍秣堆上,是谢允娘儿俩和鲁医匠的两个孙儿端坐着;后面一辆,躺着重伤的韩齐,其妻范氏和老医匠正在照料。

牛车后面,还有一辆略小些的驴车,上面堆着范县收刮来的药草,那是为鲁姓医匠准备的行头,还有铁匠木匠寻来的锤刨斧锯等工具,搭乘驴车的,是马皮家那位曾被家主欺辱过的妻臧氏和孩儿们。

三辆车被屯里几位卒的家眷乘坐,其余精壮老弱自没这个待遇,不过辎辅兵们手里武器已全是明晃晃的铁货,比以前已是天壤之别。

拉车的牲口、三辆车上的物资,还有后面辎辅兵们吆喝着的六七头山羊,就是如今邓季这屯的全部私产。

谢允才十一岁,终究是小儿心性,亲眼目睹了几天前短暂而激烈的破城战,虽对方蒙仍旧憎恨,其他人倒已能相处,尤其邓季不过大他两三岁,更是佩服,此时忍不住转头问道:“疙瘩大哥,咱们这是要去那里”

邓季摇摇头,笑道:“不知,我估摸着,就是羝根将军,这时候心里也没个准数的!”

“那他们呢”谢允站起指着队伍最后那些范县民问道:“他们也和我们雍丘民一样,将军怎么不组编”

有辎辅兵在前牵引,拉车的老黄牛行得甚慢,不过车也颠簸,谢允为看得远些将身子站直,牛车摇晃了两下,吓得鲁医匠的两个孙儿几声惊叫,毛氏回头看见,一把将谢允扯下,反手在他屁股上“啪啪”就是几下。

邓季笑侃道:“该,叫你不坐车也不安稳!”

攻范县死了十一个辎辅兵,若是遇到个心狠的屯长,他们的家眷老弱多半是要赶走的,邓季做不到这般,便让他们和其他老弱跟在牛车后面步行,象谢允这般有资格坐牛车还是沾方蒙的光,这小子却不老实。

谢允也不挣扎叫唤,老老实实等他娘打完,才冲邓季道:“疙瘩大哥,教我练枪可好”

“你想学枪”一路沉闷,有话题聊聊倒不错,邓季笑道:“方蒙怎么说也是你半个爹,枪法可比我好得多,你应找他学才是!”

方蒙御马落后几步,听到邓季的话,一张老脸不由笑得舒展开来,倨偻的身板也挺直了些。

“我才不稀罕和他学,”谢允往方蒙哪瞪了一眼:“我学了本事,第一个就要杀他!”

这小子记仇,邓季便不再理他,乱世里人如猪狗,道德伦理也只好比纸糊,若不是邓季现在还年幼有心无力,说不得也是要抢两个女人来暖暖脚的,倒不是他思想堕落,中国历史上农民起义几千次,陈胜、黄巢、李闯、洪秀全无一不是如此,盖因谁都不知自己今后命运如何,连造反这样的泼天大的事情都做了,岂能还不由着性子痛快一把

这就是所谓的小农思想,比如清末太平天国运动,前期《天朝田亩制度》里说:“天下多男人,尽是兄弟之辈,天下多女子,尽是姊妹之群”,可后来洪秀全等领袖谁不是妻妾满群洪秀全纳妾甚至多到连他自己也认不全屋里女人们的名字!若都是他姊妹之群焉能如此

所以尽管邓季来自后世,可他前后两世都是农家子弟,身上并没多少民主自由新思想,没什么高尚品德、傲人风骨、伟大理想之类的东西,他见识有限,始终只是小小的农家子弟,如今和身边这些蛾贼们一般,在乱世中努力乞活罢了。

“得得得!”

行进中,队伍最末端的范县民众们突然一阵骚乱,六七匹战马驮着黄巾蛾贼从后面疾驰而来,邓季看得清楚,是仍旧担当斥候的许独眼等人,他们驰过邓季身边时,还匆匆打了声招呼,神色间似乎有些焦急。

在长长的行军队列中,邓季屯行走在队伍后半部,许独眼这些斥候直奔的是羝根将军的中军处。

注:刍秣,喂牛马牲畜的草料,第二章提过的刍稾税就是秦汉时官府征收喂养牲畜的草料,多为粟米等农作物的茎杆,也可交钱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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