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的没错，他从命运长河中掏出的手枪，唯一的一颗子弹击中了你。”老道长看清了他的想法，轻声道，“是无数个你，处于命运长河中的你。”

“无数个我？”陈枫呢喃道。

“是的，无数个，”老道长点点头，道，“过去、现在、未来，平行空间、虚幻空间、臆想空间，等等。”

“你要知道，命运长河是在不停流动的，当他把枪口对准命运长河，对准岸的这一头时，命运长河中并没有你的存在。”老道长似感慨般道，“然后，当他扣动扳机，子弹瞬间射出的时候，你出现了，无数个你出现在命运长河之中。”

“这颗子弹，一下就击中了代表你的一滴水，无数个你，都被一颗子弹所击中，然后无数个你因为承受不了命运的力量而灭亡，更有无数个你撑过了命运，却没等到超脱。”

“所以，我的每一份记忆中的自己，都是被枪杀而亡？”

“没错，”老道长点头道，“在你的世界里，子弹是别人射出，也很普通，但那只是破命子弹的无穷分身而已，可以说，让你死亡的子弹，全都是这粒破命子弹。”

“破命子弹？”陈枫疑惑的看着他。

“子弹有了他的力量，从彼岸穿透迷雾来到此岸，子弹击破了命运的枷锁，有了超脱之力。”老道长喝了一口茶，叹道，“子弹本身，因为横跨命运长河，所以它本身就超脱了命运。”

“如此，我才把它命名为破命，意为击破命运，”老道长忽然一笑，“这还是我根据你的记忆命名的，怎么不满意？”

陈枫尴尬的笑了，他自己取名字就很费脑筋，儿子的名字到现在都没想好呢……

“好啦，时间差不多了，”老道长温和的说道，“对于你经历的事情，比如记忆，都不需要在意。你只需要知道，他们都是承受不了命运而亡的，如今你能站在我的面前，就说明你已经有了破命，并有了超脱的资格……”

“另外，记忆的好坏、强弱，是由子弹控制的，你能撑过来，就说明已经完成了它的考验，所以从今往后，你不必在有所顾虑。”

“前辈……”陈枫张口欲言，却见面前的老道长身影粉碎，化作点点荧光，只勉强保持一个人形。

“时间已经到了，你该和另外一人见面了，”老道长说道，“我会在彼岸注视你，期待你能成长，抵达彼岸，成为永恒。”

说完，他整个人就化作一抹金色的流光，消失天边。

随后，整个庭院忽然一震，周边环境顿时破碎，梅花和竹子全都消失不见，一切都好似没出现过一样，陈枫依旧站在命运长河的岸边，四周依旧寂静一片。

陈枫张口，却发不出声音了，然后……

让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在他的对面，一道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影就这样在他面前由虚到实的出现了。

看着目瞪口呆的陈枫，对面的人微微一叹，道：“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或许这就是宿命么？”

“你……你是谁？”陈枫疑惑的问道。

“我就是你，你也是我，”对面的人想了一下，又道：“我知道你有疑惑，但现在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我输了！”

话音刚落，一粒橙黄的子弹，瞬间穿透对面之人的额头，随后进入陈枫的脑袋当中。陈枫吓一跳，本能的摸向额头，却没有一点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庞大到极点的信息流在他脑中炸开，当他承受不住的想晕过去的瞬间，脑中一股清流在轻柔安抚他脑中的各种不适，帮他平复记忆信息的同时，还流转全身。

天地似乎都清晰了几分，陈枫睁开眼睛，默默的感受一切。

他已经明白了，刚才对面的人，就是他自己，只不过是五百年后的自己，至于他说的输了，是因为他比陈枫慢一步，没有得到子弹的认可，没有承受超脱的力量。

根据记忆，他能知道五百年后的自己有多么的惊艳，更加明白了，如果不是自己快一步过来，那么这次被子弹打穿脑袋的人就是他。

这就是命！陈枫不由自主的感慨道。

如老道长鸿钧所言，子弹具有破命和超凡两种力量，大多数陈枫，都撑不过破命的力量，这样的陈枫在各自的世界里都非常普通，化作命运的棋子，过着悲惨的人生。

陈枫记忆中的自己，就是这些人，而五百年后的自己，则是得到了破命力量的人，他打破了自己的命运，所以在整个人类社会都惊才绝艳，整个人生都由他自己掌控，他甚至知道命运长河的事情。

掌握破命的力量，就等于踏着命运的领域。

可惜，五百年后的陈枫，承受不了超脱的力量，这股力量只能出现在第一位踏足命运长河的陈枫身上，所以五百年后的陈枫，才遗憾的说自己晚来一步。

一切的一切，陈枫全都明白了，从现在开始，他已经拥有了破命和超脱的力量，只要顺利成长，穿透命运迷雾，抵达彼岸，成为永恒的存在，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而时间，对命运长河而言，根本就不是问题。

“你现在就可以抵达彼岸，一切都在你的一念之中，”老道长的声音渺渺不可测，从对面中传来，“命运迷雾对你没有任何效果，你可以轻易的渡过命运长河。”

陈枫有些心动，他看着奔腾不息的长河，踌躇不前。

“是不是我抵达了彼岸，那么我之前经历的一切都要消失？”

“不是消失，”老道长的声音依旧温和，“渡过了命运长河，你所谓的过去，都会破碎，属于你的气息，会从命运长河中剥离，你将不会受到命运的影响，超然物外。”

“我拒绝！”陈枫忽然说道。

“什么？”老道长惊异道。

“我说，我拒绝渡河，我想回去！”陈枫深呼一口气道。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么？你放弃了超脱的机会。”老道长道。

“那又怎么样？”陈枫大声道，“像你这样，无聊的生活下去么？那又有什么意思？我不想要这样的生活，我希望回到我的女人我的家人朋友身边……我想要幸福!不是这样冷冰冰的世界。”

“有趣！”老道长嘴里吐出这两个字，随后陈枫消失不见。

……

“太有趣了，这就是你沉睡的原因么？追求人类的幸福？”老道长呢喃着，在彼岸站起来，他每走一步，脚下都出现一片绿草，而当他站立不动时，一颗大树从无到有，悄然生长，最后成了撑天大树。

在树荫下，紫色的光点不知从何而来，在半空中不断画着圈圈，而后紫色光点越聚越多，最终数不胜数，全部聚集一块，形成了一个人高的紫色光茧。

老道长好奇的看着他，嘴里呢喃的说道，“人，真的这么有趣么？能让你甘愿一直陷入沉睡，进入人类的文明中，体验他们的生活，让我枯寂了亿万万年。”

“看来，我也要试一试沉睡的滋味了！”

话音一落，他背后又多出一颗树，整个身体猛然崩溃，化作荧光，在树下结了一个金色的光茧。

一点金光，凭空落入命运长河之中，瞬间让长河沸腾，随后顺着浪花的拍打，消失在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