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2年6月13日,一场大雨不期而至,瞬间将整个长安城笼罩在烟雨之中。</p>
雨点如针尖大小,密密麻麻地落在地面上,发出“沙沙”的声音。雨伞遮挡不住胡乱飘荡的雨水,路面上汇聚成小溪般的水流,淌进两边的下水道里。天空变得暗淡,整个城市沉浸在一片阴暗的色调中。</p>
远处的建筑物和树木都被淹没在雾气中,模糊不清。路面反弹的雨滴形成了无数个微小的涟漪,涟漪之中映照着流动的景象。整个城市像是被困在一個巨大的离子球里,被雨水和云雾所笼罩,让人无从看清真相。</p>
时至冬日,按理说这个季节,长安城的雨水并不多,只会让人感受到来自大东山(即大分水岭)侵袭而来的冷风,使得人们不得不穿上稍显厚重的外套。因而,这场大雨,显然让街上行走的居民有些措手不及,纷纷就近避入沿街的商铺或者屋檐之下,希望雨势能快点结束。</p>
“这是……”玉娘看着柯广永递过来的一双雨胶鞋,面色不由微微一红。</p>
在她内心深处,女子脚上所穿的鞋子应该属于隐私之物,怎能在光天化日下让一个男子买来送给自己?</p>
随同而来的几个女伴见状,也是窃笑不已。</p>
“雨势这般大,稍顷返回旅店后,路上的积水肯定会将你的鞋子浸湿。”柯广永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雨水,认真地说道:“长安城的冬日虽然不是很冷,但被雨水浸泡后,难免会寒彻全身。一个不慎,说不定就会伤风患病。那样一来,你怕是无法登台表演了。”</p>
“柯公子……”玉娘有心不收,但却不知如何委婉拒绝。</p>
这几个月以来,柯家少年对自己的心思,那再明显不过了。</p>
可是,自己从小就卖身于戏班,无有任何自由可言,哪有什么资格与他风花雪月。</p>
况且,柯家少年一副夷人面孔,内心之中还是有一丝抵触,觉得非为良配。</p>
当然,自己一个弱女子,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随波逐流。他若能替自己赎身,向班主支付两千块,换得自己的自由,摆脱贱役的命运,那么就算委身于他,也将就认命了。</p>
可是,这么长时间了,这柯家少年虽然口口声声说要筹集这笔款项,替自己偿还戏班的“欠款”,可却一直未有下文。</p>
唉,他怕是在家中遭到了长辈的强烈反对,拒绝给他提供这笔庞大的金额,所以才无法兑现自己的承诺。</p>
是呀,那么一大笔钱,怎生会花在她这么一个下九流的女子身上?</p>
“这雨胶鞋也是近几年才出来的物什,在阴雨天里穿在脚上,就无需再顾忌雨水浸泡,更不用担心污泥沾染而洗涤不净的烦恼。”柯广永卖弄地说道:“你看看这胶鞋表面,光滑柔软,污损过后,只需清水稍稍一冲,便可恢复洁净如初。哦,对了,雨天里还有一种上好的防水神器。你猜猜,是什么?”</p>
“是什么?”玉娘下意识地问道。</p>
“雨胶鞋是为了防止脚上沾染雨水和污泥,那么抵御雨水浸淋身上的穿戴,自然就是雨衣了。”柯广永说着,伸手指向窗外几个身披雨衣的行人,“瞧见没,那些人穿的就是雨衣,可以完全将雨水遮蔽,从而避免整个身体被雨浸淋。嗯,不论是做工也好,户外行走也罢,只要穿上雨衣,套上雨胶鞋,就可以无惧雨水冲淋。你知道,它们都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吗?”</p>
“……不知道。”玉娘呆呆地看着那些穿着雨衣和雨胶鞋的行人,也没打伞,但似乎真的没有被这场大雨所阻挡,一个个脚步匆匆,朝城市的各个角落奔去。</p>
“橡胶。”</p>
“香蕉?”玉娘闻言,不由一愣。</p>
一根根甜糯可口的香蕉,就能变出遮雨避水的雨衣和胶鞋?</p>
“不是那种能吃的香蕉。”柯广永面色一囧,不会是自己带了点奥斯曼口音吧。</p>
随即,他连忙解释道:“是那种能生出乳白色液体的橡胶树。我们齐国的工厂就是将那些采集的生胶经过数道工序的加工,最终生产制造出一件件雨衣和一双双雨胶鞋。我们柯家在威远和宣化就有几座橡胶种植园,每年为国内的橡胶制品工厂提供大量的生胶。若是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去看看那些橡胶树是什么样的。”</p>
齐国早在六十多年前,便通过庆国的渠道,陆续从巴西内陆获得了数千株野生橡胶树苗,然后在宣化岛(今帝汶岛)进行精心培育和繁殖,并最终实现了橡胶的移栽目的。</p>
乾武二十四年(1666年),第一家橡胶工厂在镇海(今帝力市)建立,开始生产防水胶布以及防水雨布等生活用品。</p>
乾武二十七年(1669年),威远(今莫尔斯比港港)“丁记”橡胶厂的一名高级工匠发现橡胶经过两个滚筒缝隙的转动反复加工,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降低弹性和粘性,提高塑性,这一发现奠定了齐国橡胶工业发展的基础,橡胶制品也随之变得多样化起来,并扩大了橡胶产业的规模。</p>
不过,那时的橡胶制品长时间置于低温环境下,会慢慢变硬然后失去弹性,这意味着在寒冷的地区或者季节,橡胶制品将有很大几率失去效用。</p>
另外,经过溶剂溶解过的生橡胶,一旦遇到炎热天气,也很容易分解从而使其失去应有的效用。</p>
这两个问题在无形中大大阻碍了橡胶工业的进一步发展。</p>
直到泰平十六年(1720年),橡胶硫化的方法被发明出来,一举克服了生橡胶的上述缺点,从而使胶料具备高强度、高弹性、高耐磨、抗腐蚀等等诸多优良性能,将这种材料物质推向更大规模的市场应用,彻底消除了各种障碍。</p>
随着齐国“工业革命”向各个领域的纵深处不断推进,橡胶工业发展的脚步亦愈来愈快,科技的进步赋予了橡胶更加活跃的先进生产力,大量的橡胶工业品相继面世。</p>
橡胶不仅应用于诸多民用生产领域,军事上每一个马车轮胎、水管、图章、阀门、皮塞和线路系统等,也都离不开橡胶原料,成为齐国工业发展继煤炭、铁矿石后,最为重要的工业原料。</p>
曾有一名化学家还发现橡胶能擦去铅笔字迹,又使得该产品在文化教育行业中大受欢迎,避免了小学生将作业本涂抹成一团又一团非常难看的“天书”。</p>
从橡胶种植,到炼化生胶、生产加工,再至橡胶贸易,以及最后的橡胶制品的生产制造,齐国历数十年,已经形成完整的橡胶产业链,并牢牢地把控了全球橡胶生产的技术垄断优势和贸易垄断优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