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得近了,远远看去,一艘扁舟驶来,一名白衣少年坐在舟中,看不清面容。
&;要变天了!&>
船夫的一声低呼,惊起凌宇洛的心思,抬头一看,却见东北角上涌起一大片乌云,当真是天有不测风云,这乌云涌得甚快,不多时便将日头遮住,一阵风过去,撤下细细的雨点来,湖上一望无垠,无可躲雨之处。
自己在游船之中还好,上有船蓬遮挡,风雨近不得身,再看那舟中少年,却是一动不动,淋了个透湿,他倒也不在意,仍旧在雨中奏曲,低低而歌。
凌宇洛见得那孤寂身影,生出侧影之心,唤道:&;荷叶,叫船家把船驶过去,让那少年过来躲雨罢!&>
荷叶闻言,连连摇头道:&;王小姐是什么身份,怎么能与这般低贱之人同船!不可。不可!&>
只是同船,又不是同床,有什么关系?
凌宇洛正色道:&;人便是人,不分贵贱轻重,想他,也是为了生计所迫,不得已如此。你去吧!&>
荷叶扁了扁嘴,道:&;小姐可真是好心。说罢,还是起身去了。
忽然听得湖心传来唤声,一艘华丽的画舫从雾中驶出,似在喊着什么青莲回来,那少年踌躇一阵,却是朝着呼唤的方向去了。
舟去渐远,歌声渐低,但见波影浮动,一叶孤舟,跟随画舫,常年停留在湖心,供贵人享乐。&>
凌宇洛生出几分兴趣,笑道:&;麻烦船家把船驶过去,我们只远远看看,一睹风采。&>
船家见她容貌明艳绝美,衣饰华贵不凡,说话亦是十分沉稳,想来身份尊贵,也不敢怠慢,依言去了。
游船轻缓而行,在一片斜风细雨之中,隐约可见方才那艘画舫,停在湖心处,静止不动,舫上已经点上烛火,灯影隐耀,人声喧闹,数盏碧纱灯笼挂于舫上阁楼,风光缥缈旖旎,惹人遐思。
凌宇洛看了一会,没有再看见那少年与扁舟,想必已经上了画舫去,归入其中,沉吟一阵,便是说道:&;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岸上去吧。&>
话声刚落,便是听得扑通一声,湖中激起水花,正心中不解,那画舫之上人影晃动,有人惊惶叫道:&;来人啊,快来人啊。青莲投水了!&>
青莲,不就是方才在舟上的那名少年?
凌宇洛吃了一惊,霍然站起,奔去船舷处,只见湖心渐起涟漪,那落水之人已经不见踪影。
再抬眼望去,画舫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个个衣饰光鲜贵气,站在甲板上,却是看着那湖水,议论纷纷,未有丝毫行动。
一人抚着脸颊走到跟前,朝湖中看了一眼,啐口骂道:&;真是个贱人!败了小爷的兴致,实在是该死!传我口讯,谁要是敢下去救他,便是公然与我将军府作对!&>
言罢,冷哼一声,折返阁楼之中。
众人站了一阵,面色惶恐,各自散去,对于那落水之人,竟是无人搭理。
凌宇洛站在舷窗,运起内力,听得清清楚楚,正是惊疑,却听得旁边船家叹了口气,道:&;这位是镇北将军府的四公子,当朝许妃娘娘的亲生弟弟&>
贵为皇帝小舅子,难怪如此嚣张,想到那落水之人,心中一凛,扯住那船家衣袖,赶紧道:&;船家,你找几个水好的船夫立时下湖去救人!希望还来得及!&>
那船家却是摇头道:&;方才许公子已经撂下话来,小人就靠着这几艘船,世代在这湖上经营,维持生计,哪里敢去得罪权贵?夫人也别管这闲事才好。&>
凌宇洛冷笑一声,道:&;许公子,他是什么东西,别人怕他,我却是不怕!你只管派人去救,救上便有重酬,一切有我担当!&>
荷叶在一旁沉声道:&;船家,你看清楚,站在你面前这位,正是当朝辅政王爷的正妃娘娘!&>
船家愣了一下,有丝迟疑,仍是不动,凌宇洛气得跺脚:&;再耽误下去,人都没气了!若是死了,我唯你是问!&;说完,竟是扯掉鞋子,径直朝那湖中跳了下去。
荷叶大惊失色,扑过去趴在那舷窗上,连声唤道:&;王妃,王妃!糟了,若是被王爷知道,如何是好?&>
想到自己不会水命,怕都是不保!&>
那船家总算反应过来,知她所言不假,顿时魂飞魄散,三步并两步出得舱去,下令船夫下水救人。
辅政王妃?老天啊,千万别出什么事情!
凌宇洛前世水不错,这一世除开那回在山上被扔进浴池之外,却从未下过水。
这息功,屏气凝神,循着方才听闻落水的方向,慢慢朝湖底划去。
在湖底寻找一阵,悄无人影,心中着急,这闷气短,只好游上湖面换一口气,再予下潜。
刚一露面,就听得荷叶连声呼唤,又见湖面上几个脑袋探出,原来是有了帮手,心中一宽,朗声唤道:&;大伙再潜下去找找,尽量往湖底查看,应该就在这一片位置!&>
深吸一口气,又潜了下去,在一大片亮光之中寻一阵,仍是一无所获。
这么长时间,怕是救不了了。
微微叹息,正要放弃,忽然一个软软的物事过来,靠上她的后背,似是人的手掌?
还没转身,肩上一紧,那人竟是缠上她的脖子,死死吊住,一片纯白衣袖随水飘荡,低头可见。
凌宇洛又喜又惊,喜的是那少年竟然还在湖中挣扎,气息尚存,惊的是他没有失去意识,基于求生本能,将自己缠得死紧,自己完全施展不开,这可如何是好!
内息将尽,口发闷,不敢迟疑,反手一掌击在那人颈上,这一掌,从水中击发,耗尽全力,也最多只能将他击晕过去而已。
感觉那人身子一软,凌宇洛当即转身,伸手托住他的腋下,直直朝上冲去,哗的一声浮出水面。
湖面上多名船夫来接,好不容易把那少年弄上船去,凌宇洛松了口气,捉住荷叶使劲伸过来的手,自己也是上得船去。
刚一坐定,荷叶正掏出个手绢给她擦着脸上的水珠,忽然听得那边惊呼道:&;他,他已经没气了!&>
不会吧,方才在水中还有力气将自己紧紧抱住不放,怎么一上来就没气了?
凌宇洛赶紧过来,蹲下身子一看,只见那少年仰面而躺,双目紧闭,面色惨白,气息全无,一那心口位置,竟是有些冰冷了。
船家见状,在一旁叹道:&;溺水太久,怕是救不回来了。&>
凌宇洛瞥他一眼,没有说话,却是将那少年身子侧过身去,稍用内力,轻拍其背部,几下之后,少年却并未依她所想吐出水来。
有船夫低声道:&;我们方才已经这样试过了,没用。&>
这情况,有些糟糕了。
凌宇洛迟疑下,又将他放平,猴儿小白一声低吼过来,凑到那少年面前,口中嗷嗷直叫,凌宇洛心中着急,一掌过去,将它拍开,依照前世所学急救手法,伸手掰开少年的嘴巴,捏住其鼻子,自己深吸一口气,凑上前去,给那少年做起人工呼吸来。
这一来一往,却是将身后之人看得呆住,荷叶忍不住大叫:&;王妃,你做什么?&>
她做什么?还不是为了救人!这个时候,跟这些思想守旧的古人,哪里说得清楚!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愿不被那个冰山看到就好!
思想间,动作却是没停,又一口气吐出,正要撤开再来,忽然觉得不对,口中却是多了一样柔软滑腻之物,裹住她的香软丁香,深深吮吻。
这个少年,当真是风月之人,接吻的手段好生厉害,而且,稍一清醒,便是逢迎而至,出自本能!
凌宇洛心念意动,一指戳向他的腰间要,那少年松口,兀自昏了过去。
擦了擦被他吻过的唇辩,慢慢站起身来,看着那惊魂未定的众人,沉吟道:&;船家,这个少年交由你来处理,等他醒了之后,就送他回去,我明日派人送银子过来,当作酬谢!&>
船家连连点头,行礼称是。
荷叶急急过来,给她披上一件披风,连声道:&;王妃,你要不要紧?&>
凌宇洛摇了摇头,想到自己一身湿透,也没有衣物更换,谈何游湖,船一靠岸,让荷叶给了船钱,便是上了马车,飞速返回。
马车上,运起本门内功驱寒,直到马车停下,也只是将身上衣物烘了个半干,叹了口气,自己疏于练功,真的是倒退了不少。
一下马车,冷风吹过,身子轻抖,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刚要迈步进门,却听得府门内轻柔一声:&;小洛,你到哪里去了?&>
却是林太妃,还有齐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