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黑社会。
“你们翻什么合同,沒那必要,人家愿意是人家的事情,不代表我们的意见!”方mm一脸大义凛然,面对众人,绝不怯场,话说得掷地有声:“再一次重复:新国同意条件,我们就签,否则免谈,谁來了也不行!”
“可是?莲姐姐!”自从方文莲出现,蓝萱对她的态度就足够热情,很有耐心,这时候越发显得斯文有礼,都快到楚楚可怜那档次了,她弱弱地地接了一句:“你开的条件实在太高,沒法承受啊!你看,现在工程都快做不下去了,,是不是降点,大家再商量商量!”
“有什么好商量的,话已经说过了,我还就沒打算跟新国谈,有本事你们强拆!”方文莲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是望着天上,满脸得势不饶人的派头,她也不去想蓝萱的态度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温柔低调:“房子跟地皮,我们从來就沒打算卖过,所以能开条件出來,都已经是给你蓝总面子了,!”
“哦,是吗?那可真要谢谢你了,莲姐姐!”蓝萱淡淡地一笑,然后朝我们摊摊手:“大家看看,情况就是这样,我们尽力了!”
代表们彼此看看,就议论上了,言辞中颇有谴责钉子户的意思,显然方mm态度如此强横,颇出大家意料。
方文莲哼了一声,双手揽胸,两眼继续望天,也不理会众人,,估计自从拆迁谈判开始,跟开发商打过无数交道,这种小case场面她见识过太多,早已把横眉冷对的姿势练得炉火纯青了。
“怎么样小沈,给个意见吧!”蓝萱无可奈何地说:“你也看见的,我们跟方小姐的谈判,到底谁才是弱势,!”
我考虑一下后,转脸问身后的秘书长:“老朱,你怎么看!”
朱秘书长瞟了蓝萱一眼,有点犹豫地说:“这种事情不太好说啊!呃,现在不是出台了个物权法吗?有争议,让他们自己去打官司吧!法治社会,还是要靠法律解决问題嘛,!”
蓝萱冷笑一声:“您这话是不是有点推搪,能够法律解决的话,我们还用打那么多报告,事情还能拖上这么久,法院的意思,要看市委的态度,,至于市委,陆副书记什么态度,您说说看!”面对我们,她反倒沒那么秀气了,话里质问的成分相当直白。
说着她拿起手上的材料來,在老陆划的那个圈上拍了拍:“陆副书记沒有具体表态!”她冷冷地说:“但是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不处理,拖下去,,这种态度,对谁有利!”她又指那炮楼子:“人家的房子立在新国的工地上,坚如磐石,纹丝不动,我们还得想办法上技术保护它,不敢让它垮了,而我们呢?这么拖着耗着,多大的损失你们知道吗?税费开支、人员工资、材料浪费、工程损耗、资金占用、银行利息,一天也不会停,,究竟谁來保护我们的利益!”
美眉这番话冲是着在场全体人员说的,有点义愤填膺的意思,但是这时候突然大家就不说话了,刚才还在附和她的几位领导互相看了几眼,不约而同地沉默下來,似乎陷入了思考。
嗯,我知道他们在思考什么?,应该说,是蓝萱提到的陆副书记这个概念,让大家同时失了声,估计他们都从美眉手上材料上看见了那个圆圈,也估量出事情的份量來。
是的,这不是一次普通的拆迁,正如朱秘书长所言,存在着很复杂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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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有说话,心里盘算一遍有关此事的关节要点,但是我觉得疑问颇多,无法解释。
嗯,说复杂也不尽然,其实事情理解起來很简单,,与其说是开发商跟拆迁户之间的利益博弈,不如换个角度,直接看成蓝mm跟老陆的一次背后角力,那样更确切。
首先是蓝萱的态度,这个女孩很不简单,作为前市委书记的独生女儿,她一直在尽力利用蓝家残存资源,作利益上的最大腾挪,可谓殚精竭虑,目前在长川,她已经失去强势,毕竟蓝家那点资源在政治上无人继承,缺乏可持续开发的支撑点,,那为什么要与老陆彻底翻脸呢?甚至现在还把矛盾公开挑明出來,她有什么本钱跟人争夺,不管从哪个层面上看,选择跟老陆正面对决,于她而言都沒半点好处,现在的老陆不是她们蓝家能够随便得罪的,那么,,她是在赌博吗?把宝押到我身上,希望我能够支持她。
那也太可笑了,因为我不可能插手这些是是非非,去帮谁圈钱谋取利益,这一点不仅仅是个人原则问題,也关系到我的立身之本,沒什么好说的,她手段再高明也沒用,事实上蓝萱理应非常清楚我的态度,自从上次**失败以后,私下里她再沒有向我提出过任何要求关照的话題,,那么站在我这边,跟蓝家的故旧作对,她究竟在考虑什么?想要得到什么?我想自己除了距离之外,什么都不会给她。
同时,老陆的态度也非常可疑,蓝家目前在长川确实已然势微,他当然可以无需顾忌,但是仅仅因为一个情人的理由,就让下面那么多部门看着他的脸色不知所措,也不管这种事情给人背后说起來是否难听,有点肆无忌惮的意思了。虽然从程序手续上看抓不上他什么把柄,但是毕竟不太符合政治场上的大利益逻辑,显着小家子气十足,,一个老官僚的作风,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我沉吟一会后,感觉沒推敲出什么门道來,于是抬起眼,扫视一圈围在炮楼子底下沉默不语的一众会议代表们。
他们此刻也集体看着我,这些代表大多是市里或者县区各金融经济部门的头头脑脑,应该都算领导,也全是明白事理了解政治的同志,显然大家现在已经抱定明哲保身、谨言慎行的打算,我不开口说话,他们就会把沉默进行到底,,明显牵涉到市级领导的一个事,连市常委朱秘书长的态度都这么含糊其词,他们谁要不识时务地跳出來发表什么看法,不是纯属摁着脑门找人抽吗?他们想要了解的,是我的态度和立场,在此之前,我想他们不会有人开口。
但是说实话,我也不想说什么?跟我沒关系,何况现在这个局,感觉就是蓝美眉给我下套使的眼药,毫无疑问,她是希望勾引同情,让我表态支持她的公司,我可不能上当。
要挺一挺她当然不是什么问題,问題是我当然不会这么干,这很不明智,因为此类事情本身性质也很含糊,双方都有各自的利益点,谁对谁错一时半会哪能分析清楚,,至少我可以保证,靠嘴巴來说,那是三天三夜也说不明白的,万一我谈出个什么倾向性來,导致房子最后被强拆,那将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我考虑一下后,抬手指指对面,看见黄教授在那边搔首弄姿,好象希望点他一个将,让他发个言:“你有什么高见,教授!”我客客气气地说:“疑难杂症嘛,当然得靠专家出点子!”
黄教授不愧学者,随时随地都不忘记做学问,只见他推了推蛤蟆眼镜,马上侃侃而谈:“这样的案例我接触过很多,应该说是有一定发言权的!”他的样子很学术,很权威:“作为当前房地产商业运作中一个典型问題,开发方与出让方甚至第三方第四方之间存在利益冲突,产生博弈现象,导致隐性或者显性的社会矛盾产生,从经济学角度出发,我们为这种现象总结出五个要点,三大特征,已经在业界形成共识,!”
“拜托,老大,这不是在会场,沒人让你作报告!”我一听火大了,当即打断教授即将开始的神聊胡侃,,这不纯粹添乱吗?“就事论事,具体点,谈解决方案,有办法拿出來,沒有就别发言!”
“哦!”教授再次推推眼镜,倒也不以为忤,脸上并不尴尬,应该來自上级领导的此类批评他听多了:“这个嘛,那我就直说了!”他很认真地斟酌字句,终于说出一句非常通俗的话,正合我意:“不就是钱吗?两百万是吗?”他说:“如果实在协商不下,就给人家吧!对于你们开发商而言,因工程延误而承担的意外成本,,也就是蓝总开始说的那些损耗,跟两百万相比,敦大敦小!”
“还有你们的形象损失,也是成本,如果会算帐的话,不应该把事情拖这么久!”教授又说:“当然,如果考虑到可能存在的一些潜在问題,比如先期拆迁户的相互比较,甚至追诉,,我建议你们私下协商,把赔付标准当成商业秘密保守,双方约定不向外公布,就沒有任何问題了!”
“别的地方,有相同的案例,也有这么解决的!”最后教授又补充一句。
我笑起來,拍了拍巴掌:“不错啊是个法子,花钱消灾,,教授的意思!”我说:“应该沒有两百万吧!差价也就一百二十万,蓝总,看样子还是你们太小气,不懂得做生意啊!干大买卖的,还在乎这仨俩小钱,给她吧!”
站在一块的两位美眉同时愣了一下,目光都瞟过來看着我,都带着几分古怪。
“呵呵!”我笑:“有杀猪就有挨宰的,做生意嘛,愿打愿挨,你们自己的事情,赔本赚钱都别跟我提,我就这态度!”
当然,还有句话我沒提,我看问題的角度跟她们不一样,我觉得老陆沒皮沒脸地摆这一道那也不容易,冒了风险啊!如果就是为这点钱的话,给他吧!我还怕他不要呢?
不过现在我的态度摆明出來了,那就是不愿意介入到事情里去,一干领导们终于会意,于是纷纷出言附和,都说法制社会,市场行为,双方平等,买卖自由,云云。
“行啊!沒问題!”蓝萱冷笑一声:“一百多万,,钱我给得起,问題是人家要吗?”
“方小姐,你老实告诉大家,这个建议有沒有向你提出过!”她转个身,非常严肃地盯着方文莲:“给你一个两百万的合同,前提是不允许泄密,不让其他住户了解这个价格,,你是怎么答复我们的!”
方mm的样子有点尴尬起來,但是嘴上依然强硬:“我有自己的权利!”她说:“我可不能答应你保什么密!”
“大家看看,这就是他们的态度!”蓝萱又笑起來:“给钱都不行,他还得把这个标准四处张扬,告诉人家我们多赔了百多万!”
“然后接下來呢?当然就是怂恿前边的住户打官司,让我们一个一个赔,,好几个亿啊!新国赔得出吗?呵呵!”她说:“想干什么?很明显,就是要让新国垮台,死在这个项目上,,是这样吗?莲姐姐!”
“我沒这么说过!”方文莲淡淡地说:“你怎么猜想,是你的事情!”
我愣了一下,还真沒想过会有这情况,不是明摆着整人吗?
“方文莲!”我挺纳闷的说:“你丫不讲理了吧!人家花钱也消不了你这灾,你想干什么?这不有病吗?”
代表们也纷纷出言,表示生气:“太不象话了,就沒听说过,无赖行径!”黄教授的样子有点郁闷,可能感觉他那新经济理论用到一mm身上,并不立竿见影,倒象对牛弹琴,难免产生了曲高和寡愤愤不平之想:“不就是个经济动机吗?说俗点,为了钱呗,,一百多万,要全兑换成金子,都是好大一根了,还堵不上你那张嘴!”
教授的话里可能隐含了点黄色幽默的调侃潜台词,夹在众人七嘴八舌之中,我们沒留意,沒成想让方mm听出來,当场揪住骂上了:“你说什么?老流氓,你是金子做的,你丫全身就是一块大金子!”
我们暴汗,转脸集体看教授,倒也沒发觉他哪个地方象金子。
黄教授大窘,估计身上立马出汗,我们看见他摘下眼镜來擦了擦,不吭声了,沒有继续迎战的意思,估计是觉得自己敌不过mm的彪悍回击,于是干脆藏拙。
“呃,方文莲,你放尊重点!”我摸了摸鼻子,笑着说:“这是咱们b大的,!”
“大你个头,香蕉你个芭喇!”方mm毫不犹豫地转脸指着我,措辞和姿势那是相当华丽:“一帮流氓,以为人多,我就会怕吗?有本事就说你们是黑社会啊!姑奶奶教教你们,谁是最大的黑社会!”
我靠,敢情她还真以为我们是开发商请來的黑社会打手啊!想象力真他妈好。
身后的朱秘书长看不下去了:“这位小姐!”他上前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激动:“请注意自己的言行,我们不是跟你吵架的,请你不要指着,!”
秘书长的话沒有说完,后边一截自动吞进肚子里,因为mm手一动,又指着他了:“指你怎么样,敢动我一下吗?”
代表们一个个表情不寒而栗,老朱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看我一眼,也不说话了,可能真的感觉到无话可说。
我嘿嘿一乐,方mm这么盛气凌人地指过來,还真沒人能拿她怎么样,毕竟朱秘书长脑门上沒刻着市委常委几个字,再说以她这样的政治智商,就算写了这几字,估计也看不明白,她的脑子里,这个世界上,呃,或者说至少在长川,她那凯子干爸最大最威猛,无人能出其右,沒人敢去惹他,,黑社会,那可真会被轰杀成渣的。
呃,不能提一句,对于黑社会这玩意,方mm的理解倒是完全正确,那完全是个渣,她根本无需害怕,估计这道理,方mm那位干爸老大人在枕边给她灌输过,,这个世界上,沒有哪个黑社会,能够跟我们的伟大组织相提并论。
再牛b的黑社会,在我们看來,都是一堆垃圾,其生死存亡,我们一手掌握,,勿庸置疑,这是一个绝对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