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以后,裴东俊就开始了出外行商,跟着裴父做着小本卖买。
兄弟两个常年不见,就渐渐的疏远了。
裴东俊这会扭捏着站在那里,将自己全身上下都摸遍了,一脸的尴尬,最后甚至想猫着腰子往外走,裴东明拉住了他,“七哥你这是要去哪?”
“我……我竟然给大侄女没准备见面礼,这就出门去买一个……”说着面上又涌上酸涩的笑意来。
他家每年最多也就几十两的进益,那五百两是攒了好多年才存起来的,就算是不做生意,也足够他们一家子生活二三十年了,如今一朝被骗,他到了裴东明门上,连个给小孩子买见面礼的银子都无,不由羞窘万分。
裴东明将他一把拉了过来,按坐在椅子上,笑叹道:“七哥想多了,我家娘子不是那样人,不在乎那些虚头巴脑的礼数,你且安坐着吧!”
不多时,书香果然抱着裹的严严实实的裴欢欢过来了,上前见了礼,便吩咐丫环摆早饭,只道这大雪天的喝碗热粥好袪袪寒。
她这般寻常自然的态度,倒好似裴东俊已经来她家无数次了,今日前来不过是正撞上了便宜饭,正好同他们夫妇一起用些。
裴东俊身上衣裳数日未曾浆洗,今日又被店里小二连绑带折腾,丢到了雪地里,沾了满身的泥点子,此刻坐在裴东明家干净敞亮的厅堂里,得亏得裴东明娶的媳妇儿贤惠,眼神里连一点嫌弃的意思都无,便如寻常家人一般亲切有礼,倒令他一颗自绝的心渐渐涌上些热乎气儿来,先就着丫环端上来的铜盆里的热水洗了把手,这才坐在桌前用饭。
裴东明家的早饭一向清淡,小米粥,腌胡萝卜芹菜,外加芝麻烧饼,小笼包,还有一人一碗特意煮过去了腥膻的羊奶。
在苏阿爸的帮助下,总算裴家后院里养了两只母羊,供两位老人及裴东明夫妇饮用。
裴家的早餐一向是分开用的,只有晚餐是全家一起用的。
天冷雪厚,裴东明早拦着不让苏阿爸去马市,只说到了年关,家里需要他看着些,事实上是怕老人家在雪地里万一滑倒了可是不好。
苏阿爸如今已经习惯了裴东明与书香的好意,就当年前休息,索性在家里陪着苏阿妈。
裴东俊与裴东明夫妇吃过了早饭,心头对书香好感倍增,又听得她吩咐丫环安排客房,自作主张道:“前些日子我家夫君做了两套新衣,我瞧着一件料子与七哥的肤色倒极为相衬,天寒路滑,七哥可是在雪地里滑了一跤?不若丫环侍候七哥将那套新衣换了,再出来见见我家老太爷与老夫人去。”
裴东明笑道:“就按娘子说的办。恰好阿爸阿妈这会差不多吃完早饭了,一会七哥沐浴完了我们就过去。”
裴东俊明知裴东明生父养父俱在裴家坳,但家里有老人家,只当是他岳父母,也不再过问,随着丫环去了客房。
客房里,这会功夫已经笼起了炭火,房间里已暖了起来,崭新的大木桶里注满了热水,裴东俊将整个身子都埋进浴涌里,良久之后才冒出头来换了一口气,眼眶微红,面上湿透,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洗澡水,连他自己也分不清。
无意之中碰上裴东明,开初的自绝之意经这热水一泡,只觉越发软弱,形同泡影,竟然是再也提不起勇气。
遇上裴东明,是他命不该绝!
他洗浴干净了,翻看旁边凳子上放置着的衣物,这才发现哪里是东明媳妇儿说过的“一套衣衫”,分明是全套的,中衣鞋袜锦袍外袍一应俱全,都是好料子,摸在手里又轻软又暖。
裴东俊穿戴一新拉开了房门,只觉冷冽的空气从肺里呛了进来,反有几分甘冽之意。
裴东明就在院子里等着,上前去拍拍他的肩,淡淡道:“我十几岁当兵,无数次差点死在北漠人手底下,前年的那场大战,响水陷落,我又受了重伤,只当再生还之理,险险死去,被一对北漠的老夫妇救了下来,躺了半年才渐渐的好了起来,好几次感觉自己都要死了过去,可是记挂着你兄弟媳妇跟她肚里的孩子,总归是挣扎着活了下来……”
裴东俊抬头去瞧,当年跟在他身边的那小小孩童早已经历经沧桑,不知多少次与黑白无常擦肩而过,别后岁月并非一马平川……如今站在他身边,眉间一派豁达平静,竟然连一丝怨恨也无。
他以为这兄弟最应该抱怨命运不公的。
几乎就是在一瞬间,他豁然开朗,兄弟这般想着法子的开导他活下去,不惜暗示他家中父母妻儿,他又何必为了银子而自寻短见?
七尺汉子刹那眼圈再次红了,却笑着问道:“你说的阿妈阿爸可是救你的老夫妇?”
裴东明观他神色,知他已经想开,便答道:“我回来的时候便将他们二老接回了家中,只当父母侍奉,因此七哥今日到了我家,还是要去见见阿爸阿妈。”
“是应该见见!”
裴东俊一边随着裴东明往苏阿爸的院子里走,一边在内心感慨,若族里的九叔与十六叔得知了裴东明如今这般的出息,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年薄待了他?
族中九叔便是裴东明的亲生父亲。
细数起来,裴九与裴十六如今膝下的儿子,竟然没有一个有裴东明这般出息的。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明天还有更,我继续爬下去写。
呼唤三九妹子楚欣,速度来呼我留地址我给你寄样书。
另外,关于我的性别……泪目,我好像已经说过好几次了吧?
偏偏有傻乎呼的妹纸不看作者有话说,要看下面别人的评论瞎猜。
明明窝是魔怪她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