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蓝勤堂估计在大家心目中应该是一个十分陌生的人,但是稍微追踪一下蓝勤堂的身世,所有人都会想起来,在洪武二十六年,蓝玉满门抄斩,只留下蓝玉侄子的儿子作为恩典,老保留蓝家的一丝血脉,那就是蓝勤堂。
虽然蓝勤堂只有三十余岁,但是这个必须靠祖萌的时代,能做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也是必然的,谁也羡慕不来,谁让蓝勤堂是朱允炆亲自抚养长大的呢。
齐麓乘着轿子沿街疾走,穿过四个十字街口。过莲花桥,在成贤街下了马,拐入巷口,到了蓝家。这里原来是开国公常升的府邸,但是常升也像其父亲常遇春一样早死,当年虽然有些装疯的形式避过了朱元璋的诛杀,但是怎么也逃不过岁月的审判,于建文二十年时病逝,其子常继祖没有继承开国公的爵位,往大明福州水师任职,一直没有在京师居住,所以这个地方就成了蓝家的府邸。
见内厂主事晚上来访,必有要事,蓝勤堂忙将其引入内宅。将来意说明后,锦衣卫指挥使深以为然,并且答应次日傍晚将人手准备齐备,在这段时间,内厂只需要做好监视工作就行了。
翌日戍时之后。月初没月亮,只有些微星光。在刘三的引路下,锦衣卫武卫局的特种兵约三十余人朝浮庄潜行。过了柳堤,大门紧闭,四处无声,偶尔传来杜鹃的哀啼和湖中阵阵蛙鸣。
特种兵屏声静气顺围墙悄悄转了一周,见庄内没有一处灯光,想是皆已入睡。他们翻过低矮的围墙,进入后院。突然,巡夜的小和尚自屋里走出,提着一只灯笼朝这边走来。
内厂诸人紧贴回廊一角,待其走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兀地卡住他的脖子,那小和尚大惊想喊叫。嘴被迅疾捂住,同时脖子被格上锋利的钢刀,并以毛骨悚然的低声恫吓道:“你敢喊叫。教你去见西天佛爷!”
“好汉饶命!”
“说,从南方来的那几个人睡在哪里?”
“这……。”
“快说!”钢刀在他的脖子上略微转动。
“在……在……”
“带路!”
小和尚战战兢兢地走到唐赛儿等人居住的房前,用手指了指。
将一块破布塞在小和尚的口中,带到靠近客堂的柱子上绑了起来。特种兵虽然训练有素,但是也不是擅杀之人,再说来时指挥使交代,不可枉杀浮庄中无干之人,以免生出太多枝节。
点破窗纸。屋里黑洞洞什么也看不清,只听见如雷的鼾声一声接一声。看到每人的位置都已经站定,首领便示意动手。先有一人取出根长约八寸的铜管,取下两头塞子,将钢管插入宣纸中,用嘴鼓气猛吹起来。铜管里粉沫状的粉尘是一种化学物质,散入空气后便成了致人昏迷的气体。
鼾声忽然停止了。稍停片刻,几人用力推开窗户。屋内毫无反应。
料定迷烟起了作用。于是破窗而入。内厂中负责监视的人也随着进入屋内,点上灯。走近昏迷的曾阿牛、董彦皋、丁谷刚、郝允中床前,仔细辨认,刘三忽然兴奋地打了个响指。
“没错,就是他们,快捆起来。应该还有一个。”轻声说,同时命手下去屋外巡视。去寻找另外最重要的那个女人。
这四人被迷药熏昏,麻木得像死人一般。特种兵诸人用麻绳将他们手足捆紧用力也算不小。但他们竟然毫无所知。
刘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轻松的微笑,心中感觉到终于像是放下了一块石头。遂命令手下协助特种兵将四人抬到潭边,等候其余的人搜索后将剩余的那个钦犯带过来一起撤退。
被这么一折腾,加上凉风一吹,曾阿牛、董彦皋等人都醒过来了。
“你们是什么人?”董彦皋发现手脚被捆,看到了围着他们的一群黑衣人,似乎有些眼熟。
“快放开老子!”曾阿牛狂叫,同时拼命挣扎。
没有人理会他们的挣扎,只是由内厂的刘三等人逐一核对他们的面容,挑着灯笼走近仔细打量着。
“狗杂种!”
曾阿牛、董彦皋、丁谷刚、郝允中同时看清了他们身上所佩戴的日月标志,马上就明白自己落入了朝廷的手中,不由急怒万分,大骂了一声。
“我叫你骂!”刘三狠狠地打了曾阿牛、董彦皋一记耳光,随后转过头来吩咐道:“把这几个人的嘴给我堵上……。”
刘三的话音刚落,便觉得肩膀被猛然钝击穿心般疼痛,他“哎哟”一声大叫,捂着肩膀马上蹲了下来,几个手下马上警惕的护着自己的长官,四处张望着。
“有刺客!”忍着疼痛,刘三指挥着众人散开,自己也随之后退至乌龙潭边,踉跄中忽然被一只手抓住,脖子下冷嗖嗖地架了一把刀。
“……来人啊!来……。”
留下两个人看守已经被绑住的曾阿牛等人,其余的返身来救刘三。
又听“哎哟”一声,右侧一人的后脑在混乱中被猛烈一击,一头栽倒在地,灯笼被打灭,手中的刀也落在地面。特种兵虽然有些吃惊,但并不慌乱,紧守自己的位置,四边瞅去,并无人影,也不知道有多少敌人,更是不敢妄动。
“不要靠近,否则,我宰了他!”挟持住刘三的黑影命令道。
“叫他们放下兵器!”接着刘三听到附耳低声,严厉而凶狠,同时觉得脖子下的刀锋似乎割进了肉里。
而鼻端传来一阵温香,知道就是另外一个漏网的钦犯。心里不由一阵绝望,别说他命令不动特种兵,就算是能命令,他也不敢下这个决断,放走钦犯可是重罪啊。
有人质的情况下,而且看不清架着刘三的那人模样,也不知道黑暗中有多少敌人,内厂和锦衣卫众人就是想奋力冲上去,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谁也没有料到。在天子脚下,京师重地,竟然还会有敢和朝廷对抗的力量。而无论是内厂还是锦衣卫对于此一点头绪和准备也没有,这可能也是和平太久的代价吧。
“退到土堤之外!”黑影喊道。
大家都站着不动,没有人听这黑影的话,刘三的脖子又感觉到割肉刀锋的压力。犹自咬牙不出声。
“好,我们走!”
沉默了一会,武卫局内特种兵的头目下了命令,好像无可奈何地朝土堤外走去。
黑影掏出绳子,将刘三绑在一棵松树上。刘三硬着头皮低声闷哼道:“你最好现在就把我给杀了……否则……。”
黑影道:“我不会杀你!等我走开,再喊那班人来救你!”说罢将刘三肩上的短箭用力一拔,倏地,黑影如利箭脱弦,消失在黑暗中。
如梦方醒,刘三大声狂叫道:“快来人!人走了!那……那人……。”他心有余悸地瞅瞅左右,确信无人,叫道。“敌人跑啦!”
刘三的下属等听到喊声。飞速赶来,慌忙给其松绑,刚一解开,刘三就咆哮地吼道:“别管我,别管我,小心其他那三个钦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