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的宴会一直到黎明时分这才散去,杨云枫到此刻才深深体会到,盛唐时期的饮宴之风的确是疯狂,像元宵节这种佳节倒也罢了,即便是平时一壶酒,几个好友,一轮明月,就能让唐人为之痴迷一个通宵,即便是黎明初晓,这些人依然毫无倦态,如果是中秋夏秋时分倒也罢了,现在可刚开春,夜间阴冷,这些人竟然一坐就是一夜,实在是匪夷所思。
李白至今还兴致勃勃地与张旭正在高谈阔论,杜甫、高适洗耳恭听,裴旻抱剑而座,早已经眯起了眼睛,杨云枫也着实有点撑不住了,几次想要告辞离场,却见李澄坐在一旁,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楼下,就连一旁的那些陪坐的官僚,乃至宗露都一点困意没有,杨云枫实在是佩服不已,即便是自己以前在后世,与那些大学里的狐朋狗友一起饮酒,也未能如此一夜通宵,还不显倦容的。
公孙绾与卫墨早在午夜时分就已经离场,剩下的都是杂技,歌舞表演,杨云枫不甚其烦,好不容易挺到了黎明,这些人还没有散去的意思,这时终于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
李澄闻声看了一眼杨云枫,这时站起身来,跺了跺脚,笑道:“今年的元宵节如此完美,还长洛阳各级官员,各位才学之士的大力捧场,今日就此散去吧!”说着也伸了一个懒腰,在侍卫与宫女的簇拥下,下了城楼。
李澄走后,唐天这时冲着众人拱手道:“王爷已去休息,诸位大人也早些回去休息吧,今日的正事却一刻不能耽误,稍坐休息之后,当值人员还请尽早!”说着拱手,一一送诸人下楼。
杨云枫这时走到李白、杜甫身前,相约一起下楼,却听身后的宗武御叫道:“杨公子,暂且留步,老夫有话要说!”
李白等人见状,立刻先与杨云枫告辞,张旭路过杨云枫身边,低声道:“看来云枫兄这个宗府的乘龙快婿是坐定了,哈哈!”
杨云枫尴尬地一笑,转身却见宗武御拉着宗露的手,走到自己面前,却听宗武御这时对杨云枫道:“杨公子,既然昨夜你已经答应了与小女的婚事,以后可要好好待露儿,老夫只有此一女,若是老夫知道你待她不好,可绕不得你!”说着将宗露的手牵到杨云枫身前,塞到杨云枫手中。
杨云枫只觉得宗露的玉手冰凉,而宗露的脸上却是红霞满脸,却听宗武御这时又道:“昨夜虽然王爷与公主尚未答应,但杨公子你可是在王爷与公主面前应允了的!”说到这里,拍了拍杨云的肩膀,独自下了城楼。
杨云枫心中一叹,看向宗露,却见宗露此时也正怔怔地看着自己,杨云枫微微一笑,对宗露道:“城楼风大,我们也下去吧!”说着松开了宗露的手,宗露点了点头,姗姗走向城楼楼梯处,杨云枫这时礼貌性的伸手扶着宗露。
城楼下一人正抬头看着杨云枫与宗露,杨云枫看在眼里,见此人正是唐赫,心中不齿,一直扶着宗露下了城楼后,这才见唐赫拱手笑道:“杨公子,洛阳城里不知道多少人排着队想当宗府的乘龙快婿,没想到杨公子一个外乡人竟捷足先登,俗话说,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这话真是一点都没错。杨公子眼光独到,寓意深远,数日劳苦换来终身享用不尽,在下真是佩服啊!佩服!杨公子攀龙附凤之功,只怕远远胜过诗词之才啊!”
杨云枫听唐赫语气满是轻蔑之色,尚未说话,就听一旁的宗露冲着唐赫道:“本地的和尚也会念经,只不过有些人就算剃成秃子,也会错把尼姑庵当成和尚庙,像这样的人才,宗家就算是一文不名,也实在是不敢高攀,倒是有劳公子担心了。”
杨云枫不想宗露妙语连珠,竟博得唐赫哑口无言,心中解恨不已,口上却道:“多谢唐公子挂怀了!”说着握住宗露的手,对宗露道:“露儿,你此言就差异了,猪鼻子上插两根葱,起码还像大象,但就算有人浑身插满葱,也未必就是刺猬吧?对吧?不过唐公子你,依靠祖荫,不学无术,如果你唐家有日巨变,只怕唐公子你即便是想攀龙附凤,也不定有人家看上吧?”
宗露闻言掩口一笑,看着杨云枫握着自己的手,心中更是甜滋滋的,杨云枫这时拉着宗露,轻声道:“露儿,我们还是走吧,别惹的刺猬扎人!”说着与宗露一起出了洛阳宫,留下一脸诧异与愤慨的唐赫。
出了城门,宗露低声问杨云枫道:“何为刺猬?”
杨云枫心中暗道:“莫非这个时代没有刺猬?”随即心中一动,道:“哦!就是豪猪!”宗露闻言立刻又是掩口一笑。
城门外不远,到处都是散去的人潮,还有昨夜摆着夜市的商贩正在收拾摊位,而李白等人正站在广场上,见杨云枫与宗露走出,立刻上前来。
杨云枫这时松开了宗露的手,不想张旭还是看在眼里,立刻笑道:“云枫兄,恭喜你觅得如花美眷啊!”宗露闻言脸上一红,杨云枫也显得有些尴尬。
这时却听高适叹道:“可惜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太白兄就要离我等而去了!”
杨云枫闻言一愕,连忙问李白道:“太白兄,你要去何处?怎么之前从未听你提及过?”
李白这时纵情大笑道:“正如达夫所言,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从今而后,某虽孤身他乡,却再不再孤单,云枫诗才远胜于某……”说着对众人拱手道:“云枫,子美,达夫、伯高、裴兄,某去也!”说完扬长而去。
高适这时高呼道:“太白兄,何时再见?”
却见李白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道:“再见之时自当相见……我欲乘风归去……”李白说着大步行前,口中念着杨云枫的诗句,听不出是兴奋还是感慨,不多时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张旭这时轻声一叹,道:“太白兄如斯,我等都自愧不如啊!”
杜甫这时也向众人拱手道:“既然如此,子美也要告辞了!”
高适闻言握住杜甫的手,问道:“子美兄,莫非连你也要离我等而去?”
杜甫微微一笑,道:“春试在即,我自然要好好准备一番了!”说着拱手告辞。
杜甫刚走,又听裴旻这时道:“本来我是不想说的,不过既然太白兄在前,子美兄在后,就也不差我裴旻了!”
杨云枫在众人当中,除了李白,就属与裴旻关系最好了,如今听裴旻也要离去,立刻上前道:“裴兄,莫非你也?”
裴旻爽朗一笑,道:“太白兄闲云野鹤,云游四方,子美兄孜孜不倦,力求功名,裴某也不能如此耗费光阴了,虽然无诸位仁兄之高才,但好在裴某还有一身武艺,也算是报国有门,文无出路,只能求武的了,裴某准备从军!”
杨云枫闻言心中一阵失落,在洛阳这段时光,与这帮人呼来唤去,形影不离,只怕是他来这个时代后,最逍遥快活的日子,却不曾想好时光过的总是如此飞快,短短相聚终有时啊!
裴旻见杨云枫满脸失落,哈哈一笑,拍着杨云枫的肩膀道:“云枫兄,他日有缘定然还会相见,无需感叹,你如今已有佳人相伴,应多珍惜眼前之人才是,况且我还要准备一下,也并不是马上就走,裴某且无太白兄之潇洒自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