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弟起身来拉着招弟去坐下,才冲着来弟道:“你二姐不与你说,不过是想你高高兴兴地做新娘子罢了农家药女。你又何必刨根问底的,浪费了你二姐的一片好心。”
来弟气得板着一张脸,箭步过来坐下。
“这出了事,能不关心吗?明儿我一走,一时半会儿又得不了消息…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来偷的,看不废了他的手脚――好手好脚,专做这劳什子事。”
宝弟咬牙道:“可不是,这等人真是可恶。”
招弟瞧着来弟和宝弟,“如果真抓着人了,自是没有他好日子过的…只是这会儿,我们姐弟几人坐在一堆,何必为了那些事烦心。还是好好说说话,要等的下次再这样聚在一起,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
来弟听得话语的后来,端着的双肩倒是松垮了下来,嘴里嘀嘀咕咕的,却是没有听清楚。
“这又是咋了?”得弟双手扶在来弟的肩膀上,笑着问。
来弟抬头道:“往时都是姐弟四人坐在一起的,等明儿我嫁了出去,离得远了些,自是不能同往时一样了…大姐二姐和小弟又是可以常聚在一起的,这情分自是深厚的,可与我…”
得弟听得皱皱眉,狠狠地敲了她的脑袋瓜子一下,瞪着眼,“瞧瞧你说的都是什么混话,如今大了,却是愈发不懂事般。难不成,等你以后见了大世面,便是不准备与我们姐弟亲厚了?”
“这又是什么话!”来弟忙摆手,见俩姐姐和小弟都瞧着自个儿,忙道:“你们也别这样盯着了,我自是不说这样的话就是了。”
招弟道:“那日便与你说了,等你过去安稳了,我们得了空,自是会过来瞧你的。再说,家里还有这么一大堆人,你得了空,就不回来瞧瞧了?”
来弟脸颊微红,沉默一下,“如今,爹娘身子骨都还硬朗,又有俩姐姐看着,我自是不用担心的。可奶奶…她老活一天是一天的日子,只盼着多撑些时间才是。”说着眼眶红红的。
姐弟几人沉默不说话了。
刘氏端着盘子进来,打破了沉默。
“哟,咋这么安静呢?”
盘子里装了酥软香甜的芝麻酥和糯米糖糕,刚放下,就有一股清甜的香味散发出来。
宝弟笑嘿嘿的嚷着,“还真是饿了。”他拿起芝麻酥就开吃。男娃子的动作稍显粗条,连芝麻粘在嘴角都不曾注意。
刘氏笑着给宝弟抹了嘴角的芝麻,“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毛躁,先生可是这样教导的?”
宝弟道:“吃喝拉撒是俗事,先生不教的。”
刘氏大笑了起来,又叫三姊妹快吃。
刚才的气氛沉闷,经宝弟搅合,倒是缓和了一下。姐弟几人仿佛达成了协议,不想让刘氏跟着伤怀,她一招呼,三姐妹忙是拿了一块点心在手里。
刘氏颔首道:“就是担心你们姐弟几人饿了,专门端来的。慢慢吃,这有茶水。”她又忙着倒茶水。
儿女在家,做母亲的,总是忙碌的…
镜中,一头乌黑秀丽垂至腰间的长发散落而下,精致的面孔眉眼噙着笑。
来弟问道:“娘,三妹好看吗?”她一双眼睛看着镜子中那站在她身后的人――日子好了,吃穿自是好的,可她娘依旧是瘦瘦的,真应了二姐那句娘是“衣架子”的话,穿什么都好看。只是再好看,也不年轻了,鬓角也生了华发。
还记得去年冬天那会儿。早晨,她起床拾掇被子,还没出门,就听见“啊”的一声。她忙开门问发生了什么。
对门的窗户推开,她娘半弯着身子对着铜镜照,然后抬眸看她,“三妹,娘长白发了。”
当时,她听了,愣在那里。
她爹倒是好,大声道:“大早上的,嚷嚷个什么,快四十的人了,长个白发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娘回头瞪了许是还在床上的爹一眼,“你懂什么!”
“不懂不懂!只是别吵着我就醒了。”她爹可能在睡觉,翻了个身,声音嘟哝听不清。
她娘气急败坏的冲着铜镜照。
“娘,把白发藏在黑发里就是了。”
老都老了,藏怎么藏得住呢。
“好看好看,三妹是最好看的。”
刘氏连连点头,笑嘿嘿的说着。来弟回过神来,瞧着镜中那双眼睛流露出来的舍不得。
一旁,招弟挽着得弟的胳膊,叹道:“坏了。大姐,我们俩长得不好看呢。”
刘氏回头瞧了一眼,笑着,“你啊!”
屋里是一阵笑声。
梳发盘发,金饰银簪,华丽贵气。
来弟嘟嚷道:“这些东西戴在头发上,最是不方便的,连颈子都跟着端着,累得慌农家药女。”她转身握着刘氏的手,左右摇晃着,“娘,我们不戴这个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