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烨神色一变,听明白了侍卫口中的意思,急忙翻身上马,握缰绳时回转头朝任安乐道:“安乐,温朔受了伤,把他带回任府去,把他交给了。”
任安乐瞅了他半晌,突然笑了起来,眯着眼笑容有些漫不经心,她行到马边,隔韩烨极近,轻声开口:“帝小姐救驾之功,功社稷,恭喜殿下多年心愿遂成,臣……功成身退。”
话音落下,任安乐抓起愣一旁的温朔,拽着他上马,朝任府扬长而去。
皇帝遇刺,怕是今夜整座皇城都不得安寐了,她还是早些回去躲清静得好。
韩烨愣马上,硬是待那绛红的身影消失街道尽头,他才回过神,一言不发朝皇宫而去。
“恭喜殿下多年心愿遂成,臣功成身退。”
不知为何,他总是无法忘却任安乐眼底的暗沉和嘴角微凉的笑意。
元华殿内灯火通明,侍卫殿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围得似个铁通一般。殿内安宁脸沉得快拧出水来,指着一殿颤颤巍巍花白胡子的御医,怒道:“她到底怎么样了,们看了半个时辰,就没个结果?”
太医院院正方简之也是有苦说不出,大半夜的整上这么一出,若帝承恩救不回来,他们怕是晚节不保,遂擦了擦汗,不去理会暴跳如雷的长公主,以金针刺血止住了流血,见帝承恩好歹保住了一口气,回过身长舒了一口气道:“公主殿下,幸得这一剑刺偏了些,否则臣也回天乏术,若是能撑得过今晚,帝小姐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安宁心里绷紧了的弦猛地一松,身子一软差点瘫了椅子上,她素来刚强,此时也懒得应付御医,缓缓朝帝承恩床前走去。
方简之完成了谕令,拱拱手说着下去为帝承恩配药,领着一众倒霉催的御医退下了。
殿内,清寂幽冷,安宁望着床榻上脸色苍白浑身是血的帝承恩,半晌,闭上了眼,缓缓开口:“梓元,若能醒过来,便再也不阻和皇兄的婚事了。日后……只要安宁还,总能护周全。”
她这声极轻,却也极重。
脚步声殿外响起,安宁回头,见韩烨披着乱糟糟的冠服黑不溜秋从外面走进,也是一愣,只是想到床上重伤的帝承恩,算是放过了这个千载难逢损太子的机会,她识相的退到一旁,见韩烨窗边瞅了半晌,只是眉头紧锁,虽神情怅然紧张,却并无他想象中的悲痛和慌错。
安宁是个藏不住话的,问:“皇兄,一场火灾,跟去的侍卫多的是,怎么把自己整成这个模样了?”
“温朔被困了里面。”韩烨回的言简意赅,安宁听得直摇头,“皇兄,如此看重温朔,难道这小子还能比得过梓元?今日若是再偏上一分,梓元就没命了。”
韩烨垂眼,“皇家欠她的,又多了一分。”
安宁顿了顿,沉声,见韩烨眉宇沉重,带了几分劝解:“皇兄,知道任安乐才超绝,非寻常女子可比,可是不能负梓元。”她朝榻上脸色惨白得不见一丝血色的女子望去,叹了口气,“也负不起了。”
安宁说完,出了元华殿,身影月色里有些萧索冷寂。
元华殿里,韩烨坐榻前,沉默无声。看见任安乐出现火光中的一瞬,那种不安恐慌,尤甚于听到梓元出事时的心境。
他骗了所有,却惟独自己不能。
只是他不得不承认,任安乐或许远不止是他所认识的那个聪慧睿智的女将军。
那一道凌厉的刀气,是永宁寺净玄大师的般若内功所化。
他自小修习的心法,即便任安乐只露出分毫,他也不可能会认错。
国寺宗师,二十年不曾下过泰山,远南疆的任安乐,两之间怎么会有半点干系?
他闭上眼,掩住了眸中的神色。
任府,温朔被任安乐请来的老中医抓着剐腐肉,疼得哇哇大叫,任安乐实听不得半夜鬼叫,拿了一坛子陈年老酒出来,灌了一口径直喷他伤口上,被娇生惯养的少年眼一直,差点没昏厥过去,看着大口饮酒的女将军,欲哭无泪。
任安乐假装没瞧见,完全没有罪恶感,瞪着大眼道:“是韩烨把交给的,府里头扰清梦,作为一家之主,当然得制止。”
温朔一时悲愤,不顾按着他的老中医,扯着嗓子喊起来:“若不是有想把关五柳街活活烧死,殿下才不会把送到府上来!”
任安乐眼一眯,朝温朔走来,看着他可怜兮兮的煤炭样,心底猛不丁怒火滔天,脸上煞气满溢。
“哪个混账东西活腻了,敢把关火坑里!”她说着行到温朔面前,摸了摸他被烧得不成样子的头发,对着少年懵懂的神情,打了个响指,豪爽一笑“来,温朔,叫声姐来听听,等姐找到了那个混账,替灭了他九族。”
作者有话要说:我错了,再也不会了。默默遁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