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要问公子,拖了些时间。”苑琴拿了薄毯出来盖任安乐身上。
任安乐‘哦’了一声,复又闭上了眼。
“小姐,不问问和公子说了些什么?”苑琴看着撒哈子都快流出来的任安乐,突然生出了懒是福的感慨来。
“不想,等想说了再说吧。”任安乐翻了个身,继续酣睡。
苑琴拿着薄毯的手一顿,道了声‘好’,退到一旁的书桌前,抱着一本书细细翻看起来。
不一会,房间里只剩下书页偶尔翻过的声音,半晌后,书页声停止,苑琴托着下巴朝榻上睡得混熟的女子看去,突然想起,小姐其实一直浅睡,尤其是安乐寨的时候,可自入京城后,小姐便开始嗜睡起来,或许是因为终于可以不再忍耐了吧……
不再年复一年的容忍自己去看着帝家荒芜的宗祠、败落的门庭、惨死的亲族和那个埋万里之外的孩子而无能为力。
十年时间,她的小姐披上铠甲,手染鲜血,一步一步从晋南的土匪窝走到如今的朝堂内阁,吃了多少苦,她一点点看眼里。
十年前的帝梓元只是一个张扬骄傲的世族小姐,十年后的任安乐才是真正可以继承帝家百年门庭的继承者。
只是,这条路,走得太苦了。
苑琴合上书,拿出案桌里早已备好的东西,起身朝外走去,步履虽缓,却极是坚定。
小姐手中的剑,从来不止洛家一把。
第二日清早,大理寺前的鸣冤鼓被敲了整整半个时辰,鼓声传遍宽阔的街道。
早闻得声音的衙差从府衙内跑出,但也只是愣愣看着敲鼓的,不敢随意上前询问喝止。
敲鼓的是一群面黄肌瘦、邋遢脏污的,可是他们却穿着大靖西北守将的将袍,背着厚重无锋的长刀,尽管衣衫褴褛,可满身悍死之气让三尺生寒。
这是一群真正的浴血之徒,大靖最精锐的悍死之士。
没有敢夺下他们手中鸣冤的利器,只能眼睁睁看着因为鸣冤的鼓声引来的百姓挤满了街道。
大理寺卿黄浦刚刚下朝便听闻有鸣冤敲鼓,马不停蹄赶回大理寺,隔得老远看着山海的百姓,脸板得古板刚硬,一颗心却绕成了麻花。
今年的大理寺,各种大案已经整整一年都没有停歇过了,但愿到了寒冬,能消停点,过个安静舒坦的年。
但当他看见府衙前那站成一排的将士时,心一沉。
来穿着西北军士的将袍,恐怕是真的出事了。
黄浦公正为民,素得百姓敬重,他一出现,围着的百姓便让了一条路出来,他行上阶梯,还来不及询问,鸣冤的鼓声戛然而止,领头之从怀中掏出一份皱巴巴的纸,举过头顶,突然石梯上十来个面容肃穆的将士对着黄浦和满街百姓半跪于地。
“大,等乃西北青南城的副将,因有冤情,千里赴京,请大收状。”
十来个齐声大喊,气势骇,百姓瞧得倒是稀罕。
青南城,是忠义侯所辖之城。黄浦眉一肃,连忙走上前扶起领头之:“诸位请起,本官职责所,定不会让大家白走一遭。”
领头将士推开黄浦的手,十来突然拔出腰上缠着长鞭,黄浦瞧得一愣,府衙前的衙差瞧得不对,冲了下来。
“大,副将离城,大罪于朝,愿以军纪自罚三十鞭以正大靖军威之重。”领头之话音刚落,五跪于地,五起身,手舞长鞭。
赶来的衙差怔原地,破空声连番响起,短短片刻,受刑之背后已是血肉模糊。
一鞭接着一鞭,毫无停歇,落众耳里,只觉惊涛骇浪,到底是什么样的冤情能让这一群边疆将士远赴万里,做到如此地步。
黄浦离这群将士最近,感受到的血腥味最强,但他却不能大理寺卿的官位阻止,这群,铮铮铁骨,无坚不摧,拦住他们,便是侮辱了他们。
六十鞭如振聩之声完结大理寺外的广场上,黄浦直到此时才走到这群将士面前,面带敬然,深深拱手,朗朗之声响彻四周:“诸位将士但又所冤,这个大理寺卿办得了,办不了,都一并接下,决不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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