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蒲安臣先生所说从温州那边过来的代表团已经在布尔伦旅馆安置下来了。代表团请求会见阁下,不知先生是否会见他们?”
“让他们先住着吧,等我有空了会到那边去看看的。”西沃德小声交代后又走回了会议室。
西沃德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应付从温州过来的代表团——虽然蒲安臣说跟他们见面会很有意思的,他心忧的是前线战事,是叛军对华盛顿构成的实质性也可以算是决定性的威胁。现在会议室中就进行着关于战事的由总统林肯主持的会议。
战争进行的极为不顺利,据前线消息,七月一日南方叛军在罗伯特·e·李率领下,纠集了七万八千人在华盛顿北部的葛底斯堡与乔治·格登·米德率领的八万波托马克军团遭遇。第一天联邦军队就被人数少于自己的叛军击溃,退出葛底斯堡,只能撤到葛底斯堡南面的公墓山与库尔佩山防御。两军已经在葛底斯堡附近战斗一整天了,前线最新消息,李的军队一万五千人于七月二日,就是今天下午在炮火掩护下发动了猛烈进攻,对主阵地公墓山左翼构成了极大威胁。如果李通过魔鬼窝给米德来一记凶横的左勾拳——就像他以前已经做过的那样,那么波托马克军团崩溃的消息将在这两天传过来,华盛顿外面就没有什么联邦军队可以防守了。也许那时侯也只能接受南方关于独立的和谈书,虽然这是大家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
本来米德应该可以阻止李的进攻,米德的部队比李多,又占领了有利地形组织起强有力的防御,可是现实却是李已经威胁到米德的后方,要是小圆顶和魔鬼窝再被李攻占,那么巴尔地摩大道将被李轻易切断,八万联邦军队下场将是极为凄惨的,政府虽然实力雄厚,可也承担不了一下子损失八万人的后果。
想到这里西沃德对米德将军的无能极为气愤,北方工业基础雄厚,同时还有源源不断的兵员可以供政府征集,南方呢?除了棉花他们还有什么工业?对米德政府是要兵给兵,要炮给炮,就这样还打不过人家真是无能之极了!而且他找的借口也是极为可笑的,说什么葛底斯堡丢失是因为叛军那边有一列冒着滚滚黑烟移动缓慢打也打不破的大铁箱子沿葛底斯堡——汉诺威铁路滚滚而来,这些铁箱子从里面朝外面吐泻出大量的子弹,士兵对这些怪物根本没有办法,只能从阵地上撤下来……这是什么借口?
走回会议室,里面陆军总司令哈勒克将军还在继续他的演讲。
“……总之,我认为米德将军已经不适宜继续指挥波托马克军团了,他的世界已经在李的猛攻下彻底崩塌,需要回到后方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我提议由忠勇的汉考克将军接掌波托马克军团,率领军团继续抵抗李的进攻。直到将敌人彻底打败为止。”
陆军部长斯坦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望着哈勒克将军说道:“总司令阁下,我知道汉考克将军是位合格的将军,但米德将军也是位优秀指挥官,他是位勇敢的将军,尤其在防御作战中有他所独到的一面。米德将军在六月二十八日才担任波托马克军团指挥官,让他为前线暂时出现的挫折承担责任我认为是不公正的,也是毫无道理的。现在葛底斯堡战斗并没有结束,还是再看看吧。”
“再看看?”哈勒克冷笑两声站了起来,怒视着斯坦顿,重重敲击着桌子。“要是波托马克军团战败了,部长阁下了解事情的严重后果吗?到时候费城的大门将对李打开,这些缺乏给养的叛军将轻易占领我们的费城!那边有大量的军火,还有山一样高的粮食!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华盛顿将没有军队进行防御了!到时候部长阁下您可以阻止这些该死的叛军吗?”
“够了,关于葛底斯堡问题到此为止,战斗结束前还是不用换人了,就让米德指挥吧。哈勒克,还有什么部队可以支援波托马克军团吗?”黑瘦的林肯阻止了两位下属在自己面前继续表演。
哈勒克悲哀地摇了摇头,“没有了,总统先生。能用上的都已经给了米德,八万军队,库奇将军指挥的宾夕法尼亚三十个民团、纽约十九个民团。什么地方还有军队可以调拨?也许斯坦顿部长可以变魔术一样,再从地底下变出大量的军队支援前线去。”
斯坦顿强压下对哈勒克的不满说道:“华盛顿还有两万军队,我认为可以让他们增援米德将军。”
听到斯坦顿建议将留守华盛顿的两万军队也调走,会议室中响起了一片喧哗声。
哈勒克朝斯坦顿嘲笑两声,怪里怪气地说道:“那么部长阁下的意思是不要华盛顿了?您是否想要将首都迁移出华盛顿?我想部长阁下不会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吧?如果您愿意将华盛顿丢给那些南方佬,我将很荣幸亲自率领华盛顿的这些部队到葛底斯堡去增援。”
“南方现在对华盛顿最大的威胁就在葛底斯堡,全部增援不必了,还是调一个师去吧。就这样,散会。”见会议无法达成一致意见,林肯不满地说道,说着林肯站了起来走回自己办公室。
“总统先生,哈勒克对我的侮辱我已经无法再忍受下去了!我要和这个混蛋决斗!”
散会后斯坦顿怒气冲冲闯进了林肯办公室,一进门就大声地朝林肯抱怨着今天会议上哈勒克对自己不友好的举动。会场上哈勒克对斯坦顿的冷嘲热讽让他闷了一肚子火不好发泄,自己是个绅士,要是当场跟哈勒克顶起来,太有shi身份了。可会议结束后,斯坦顿越想心中怒气越高昂,于是跑到总统这里来找总统评理了。
林肯走上前友好地拍了拍斯坦顿肩膀,“不,我的部长,你跟哈勒克都是我的得力助手,我怎么可以看到你们中间有什么人发生不幸呢?哈勒克说话侮辱了部长,我建议你还是在这里写一封内容尖刻的信回敬他好了,你可以狠狠地骂他一通,将他骂个狗血喷头。”
“好,我马上写!”气急败坏的斯坦顿不假思索走到一旁,刷刷刷开始给哈勒克写信了。气愤让斯坦顿才华横溢,笔走游龙般很快就写好了一封措辞强硬连讽带骂的信件。
“总统,写好了,您看看可以吗?”斯坦顿站了起来,将写好的东西递给了林肯。
“对了,对了。好!要的就是这个!好好剋他一顿,真写绝了,不错,实在是写的太好了!斯坦顿。”林肯看的高声赞叹着,夸奖的斯坦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等一下。”林肯见斯坦顿打算将信件叠好装进信封里时连忙阻止他,“斯坦顿,这封信你打算怎么办?”
“寄给哈勒克呀?”斯坦顿对林肯的表情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要胡闹!”林肯大声说道:“这封信不能发,快把他撕了扔进废纸蒌里去。凡是生气时写的信我都是这样处理的。这封信写的很好,写信时你已经解了气,现在感觉好多了吧?那么就请你撕掉,再写第二封信吧,直到自己不再生气为止。”
“……”斯坦顿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自己是继续写,还是就此放弃。
西沃德走了进来,看了看拿着信纸不知所措的斯坦顿说道:“总统,远东温州方面的代表团已经到华盛顿了,我是不是抽时间见见他们?”
“总统我先过去了,至于您的建议我会接受的。现在不打扰总统先生了。”西沃德的到来解了斯坦顿围,脸上发红的斯坦顿连忙撕掉手中信纸,逃出了总统办公室。
“他们到了?真快啊!”林肯走到桌子边上坐了下来,在文件中翻了一会儿找出一件念道:“……,没错,是这个了。温州贸易商队在唐纳山口以一百名商人消灭了三百余朱利安匪帮,逃跑的匪帮头目朱利安在弗雷斯诺被抓获,并处绞刑。这个温州贸易商队就是代表团了?”
“是的,总统先生。蒲安臣允许这个代表团携带一些武器,说是用来给我们的礼物。”西沃德肯定地回答。
“不过总统先生,在火枪火炮出来后,东方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武器,尤其是进入十九世纪后。我不认为这支代表团能给我们多先进的东西,也许他们只是为了争取我们在道义上的支持才过来的。至于消灭了三百匪帮,这些匪帮只有一些玩具一样的手枪,只要有步枪,您给我十个人我也能把他们都给抓过来,这件事情并不值得夸耀。”见林肯语气中对温州代表团抱有一种好奇心,尤其是对他们以一百商人消灭了众多的匪徒更是感兴趣,西沃德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
林肯听出西沃德语气中对温州代表团的不屑,说道:“不,西沃德,你太小看中国人了。中国人是喜欢创造奇迹的民族,他们只是睡着了,现在也许这头睡狮已经苏醒了。”
见西沃德对把中国形容为睡狮有些想笑,林肯笑了笑说道:“蒲安臣的来信我看过了,就蒲安臣所说,我认为十分可信,我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落后的东方会制造出优良的武器,但这个是小事情。西沃德,要知道我们现在在战场上形势并不让人乐观,给温州哪怕是道义上的支持对他们有什么用?也许这些人到华盛顿来对我们反而是次机遇。蒲安臣信中所说的危险,现在还为时尚早,还是等平定了南边的叛乱再说吧。西沃德,你帮我安排一下,我要亲自接见这个来自中国的代表团。”
“是,总统先生,我会马上安排你们见面的。”
“不,还是我亲自到他们住的地方去好了,远来的都是客人嘛!你去安排一下,我处理一下这些事情马上就过去。”林肯笑着低头继续办公。
西沃德想说什么,见林肯一直低着头,只好轻轻地朝门口走去。
“总统先生!好消息!”西沃德刚走到门口,办事员从外面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有什么好消息?”林肯放下手头文件,抬头看着满脸兴奋地通红的办事员,可以说战场上已经很久没有什么好消息传过来了,每天的消息都是损兵折将、丢城失地,只要哪天能让叛军停止前进,林肯就觉得要感谢上帝了!他不知道这个办事员能给自己带来多好的消息。
“维克斯堡的叛军在彭明顿率领下向格兰特将军请求停战,他们宣布投降了!”办事员激动地叫了起来。
河水朝南边流淌而去,随着距离拉远,河面越来越宽阔。两岸河边上绿草舒适地伸展开身躯,在风中摇曳,岸边砌了一条小路,沿着河边从草丛中穿过,一直延伸到远方,随着一道弯头渐渐消失不见了。在南边视线中出现了几座低矮的白色木头房子,如同水中宫殿,在午后的水蒸气中幻动着。
深蓝的天空中飘荡着零碎的云团。兴许是技艺高超的师傅做出来千形百状的棉花糖,一不小心让风儿带走了,带到天上供仙子们欣赏,不管如何变化,千姿百态的云团上方都是一片棉花状的雪白。阳光下,天上的仙子们给云团下面边缘处镶嵌了一道金边。
一场大雨将漂浮在空中的尘埃清洗一空,雨后的空气极为清新。波托马克河对岸的树林中有几个小孩正围着树木嬉笑玩耍,一群雪白的鸽子滑翔到草地上,对身边奔来奔去的儿童视而不见,悠闲地散着步。极目眺望可以看到层层树林后面显露出朦胧青灰的蓝岭。
除了河对岸有几个正在玩耍的孩童,视野中就没有什么人还有闲工夫了,战争距离城市不远,虽然城市没有经受炮火直接洗礼,但过往的行人一个个忧心重重,低着头匆忙地赶着路。
吱的一声,背后厚重的木门被人推开了,史秉誉没有回头继续出神地看着远处蓝天白云青山绿草。
“是葵元吗?过来吧。”
“史叔你怎么知道是我?”推门过来的正是洪葵元。见史秉誉头都没回就知道自己过来了,洪葵元愣了一下,走到史秉誉身侧不解地问道。
史秉誉半转过身看着洪葵元脸上露出了微笑,“呵呵,很好猜的嘛。其他人在推门过来前会先打声招呼,也只有你才会一声不吭推门就进来了。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
听史叔叔这么说显得自己好象是缺少教养没有礼貌的人。洪葵元感到脸上有些发烧了,作为太平天国干王的大公子,给人家如此教训心里总是很尴尬的。嘟囔了几声,洪葵元终于说道:“也没什么事情,只是不知怎么搞的,人总是觉得睡不着……史叔叔能不能让我到外面散散步?没关系的,我以前在香港英语就说的很好,相信不会有什么事情。还有王队长答应带上两个队员陪我一起走走,要是有什么事情他们也可以摆平的。”
史秉誉看着跃跃欲试的洪葵元心中无奈地摇头苦笑。看来团里面想出去走走的不在少数,这些人自己是不敢过来说的,洪葵元身份特殊,让他打头炮可以窥视一下自己反应。至于这位自告奋勇给洪葵元当保镖的王南山,恐怕他是自己希望借助洪葵元到外面去玩耍吧?!
到了华盛顿后,鉴于代表团成员在火车上闹出的让人无法忍受的笑话,再加上史秉誉不想让自己一行人显得太招摇了,引起无谓的争执。他下达了一道严令,代表团任何人在没有经过自己批准的情况下严禁私自外出。违令者将受到严厉的惩罚,严重的将不再继续进行美国之旅,直接送回国内。大家表面上俯首帖耳,可一转身这些人就想办法试探自己了。
“不行啊,葵元。你跟其他人不一样的,我必须绝对保证你的人身安全,不能出一点差错。不然我怎么跟你父亲交代?现在我们人生地不熟,华盛顿城市外面就在打仗,正要发生意外怎么办?还有,你父亲将你托付我们是希望让你成为有用之才,不是那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花花公子。你要真的睡不着,可以起来看看书嘛,为什么一定要到外面走走呢?”
洪葵元背着史秉誉吐了下舌头,必恭必敬地回答道:“多谢叔叔教导,小侄知道了。”
“史将军!快开门!”华尔在外面嚷嚷起来。
“你先回去,至于出去走动我以后会考虑的,现在别着急,知道吗?”史秉誉转身去开门,嘴里面跟洪葵元说道。
打开房门,华尔衣衫不整地站在门口,满脸慌张地望着史秉誉。
“华尔,进来说吧,什么事情这么紧张?”史秉誉给他让出位置,嘴上问道。
“不好了史将军!我刚刚从外面听到消息,李将军率领的叛军在葛底斯堡大败联邦军队!说是七万多叛军现在正朝华盛顿打过来了!”华尔还没有进房间就开始大声喊叫起来。华尔的声音实在太大,旅馆的一溜房间房门打开了,代表团团员从门缝中朝史秉誉这边看着。
“进来吧,别那么慌张,有什么事情慢慢谈。”见大家都朝这边注视着,史秉誉连忙将大嘴巴华尔拉了进去。要是再让他在门口瞎嚷嚷,天晓得会对代表团造成多大震动呢!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了。”
“我刚才在外面听到罗伯特·李率领的南方叛军在葛底斯堡打败了米德将军率领的波托马克军团,联邦军队伤亡惨重,现在那些叛军正朝华盛顿打过来了。”华尔语无伦次地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所说的那些话。
史秉誉皱了皱眉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美国地名不熟悉,这个葛底斯堡到底在什么地方?战斗是什么时候打起来的?”
“我给将军您画一下好了。”说着华尔找出纸笔,伏在书桌上刷刷刷画了起来,一边画一边跟史秉誉解释就他了解到的战场形势。
葛底斯堡位于华盛顿北部两百公里,按照华尔所说,当时在葛底斯堡驻有米德将军率领的联邦波托马克军团八万人,而罗伯特·李率领着数倍于联邦军队的叛军从七月一日开始向米德将军发动了攻击(注:北方的将领习惯性地将南方军队夸大,一般情况下,只要战斗失利他们总是说当面有超过自己三倍数量的敌人,所以自己失败非战之罪,乃不能也!某次关于兵力问题讨论中,有人问林肯南方战场上到底有多少部队,林肯答道:‘一百二十万。’旁人惊诧,林肯说,‘你们不知道,我的将军们每次作战失利后总是对我说寡不敌众,敌人兵力至少是我军三倍,而我又不能不相信他们。目前我军在战场上四十万,所以南方军是一百二十万,这毫无疑问。’今华尔得到的消息以诈传诈,自然越传越离谱了。),联邦军队被李将军率领的叛军团团包围,本来还有地形之利,可战场传来的消息,那些南方佬不知从什么地方搞来了怪物,浑身上下都是铁板,吐泻弹雨、冒着黑烟、发出巨大的吼叫朝葛底斯堡城外联邦阵地开来,轰隆隆大地也为之颤抖,联邦军队大炮枪弹打到上面都给反弹回来,部队自然是顶不住了,窝窝囊囊一泻千里,短短一天工夫,战场上就倒下了数千将士。幸好这些怪物速度很慢,不然阵地上将不会再有联邦军队幸存了。现在米德将军率领的波托马克军团正困守着最后据点,据说前线战败也就这一两天工夫了。
“坦克?!”史秉誉惊讶地叫了起来。
听华尔介绍进攻葛底斯堡的那些怪物,史秉誉心头第一反应就是坦克。可坦克是二十世纪第一次世界大战才出现的新式武器啊?怎么在美国内战时候就用上了?史秉誉脑袋混沌一片。
“什么?水柜?史将军您在说什么?”华尔不解地问道。
史秉誉摇了摇头,“我觉得你说的怪物就是坦克。希望我猜错了,不然……”
史秉誉不敢想象下去了。这些要真的是坦克,北方的胜利将是遥不可期的,甚至南方统一北方都有可能。可历史上南方只是战术灵活,武器装备还有兵员不是远远落后于北方吗?这些坦克是什么回事?史秉誉发现改变了的历史再不是自己所熟知的,这种想法深深折磨着他。
“你弟弟呢?让他赶快跟白宫联系,我要马上见林肯。”
“他到朋友家去了。说是马上就会回来。”
华尔见史秉誉焦虑的表情知道事态严重,但具体怎么严重程度是他所不可想象的。
史秉誉心中乱成一团,自己回到从前按照大哥所说的,时间出现了分岔,就是说开创了与原来自己所熟知的世界平行但完全不同的另一个新世界,说的浅显一点,干脆就是自己来到了外星球,只是这个星球也叫地球,也有中国、美国。
本来一切都很好,这个“外星球”中国的走向正朝他和大哥所希望的方向发展,可现在突然出现的奇怪武器让史秉誉感觉良好的心态完全打乱了。史秉誉越想越肯定这个怪物就是坦克——也只有坦克才能对联邦军队造成如此巨大的影响。那么这些坦克为什么也超越时空来到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并且出现在美国内战中?这是史秉誉所无法理解的。最直接的解释就是有了解坦克的人从未来穿越时空隧道回到了美国,并且加入到南方政府,帮助他们与北方作战。
史秉誉心里苦笑着,要是这样自己和大哥这种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水平能否带领中国摆脱历史上的屈辱?还有就是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穿越时空回到这个年代了。
“娘的,难道现在流行时空穿梭吗?”史秉誉心中恨恨地骂道。看来从未来回到从前的都跑到大哥和自己创造新的历史来了。如果从未来回来的是个希特勒一样的疯子,手上再掌握了原子弹之类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那么这个地球上的人们就不用生活了!大家还是自觉抹脖子比较干脆一点,就不是希特勒,过来个布什也不行啊!这样的人眼中只有美国利益,最好全世界都是他们老美一家的,要是打不过他,自己岂不是只有当人家阶下囚的命运了?他现在心中最大的忧虑就是别回来个日本军国份子,那对中国影响实在太厉害了!史秉誉可不希望在这个历史中也出来旅顺大屠杀、南京大屠杀什么的。
史秉誉强制将自己从这些千奇百怪的可能性中解脱出来,现在是考虑现实问题的时候。最大的现实问题就是如何对付南方莫名其妙出现的坦克了。要反坦克,好象现在的武器还差了那么一点点。史秉誉无聊地在纸上画着自己所熟悉的反坦克武器,地雷、火箭筒、火炮、导弹、对地攻击机、武装直升机,画了半天,除了火炮比较可行些,其他的现在纯粹都是幻想。史秉誉看着自己画的东西苦笑着,真要北方被南方灭了,就那些奴隶主,自己可以跟他们打交道吗?
“史将军您在想什么?”华尔见史秉誉长久不说话,忍不住好奇问道。华尔走上前看着史秉誉完成的作品,不知道这些怪模怪样的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没什么,我在想如何对付南边出现的那些怪物。可恶!它们要是再晚上十年出现就好了!”史秉誉考虑到要是晚上十年,中国统一,国力大大发展了,到时候穿甲弹肯定是可以开始生产了,只要将军舰上的火炮移植过来不就可以对付这些原始坦克了?现在怎么办?难道抱着zha药包学习董存瑞吗?不知道美国人有没有这么高的觉悟。
史秉誉心中正想美国人会不会自杀性攻击时候,外面有人敲门。
“谁啊?”
“将军,是我,亨利。”华尔说出去的亨利在外面叫道。
“进来吧。”史秉誉正想找亨利,好让他跟自己联系一下林肯,史秉誉相信林肯现在一定焦头烂额了,要是自己能帮他解决面前最大的难题,他对根据地一定会多多支持的。
“啊哈!史将军,您看我给您带谁来了?”亨利带了个戴着眼罩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位是……”史秉誉站了起来,伸出手问道。
“将军您好,鄙人是联邦海军上尉,亨利·戴维·赫尔。鄙人十分荣幸见到将军阁下。”赫尔上尉握手的力道很足,足的让史秉誉心中直咬牙。
亨利笑眯眯地说道:“赫尔上尉是我的老朋友了,他在接到我的信后马上就到华盛顿来。将军,我已经跟您介绍过,赫尔上尉家里面开办有大型的钢铁厂还有一家规模很大的造船厂,现在它们家正在帮政府生产大批钢铁,建造大量的军舰,将军需要的军舰赫尔都可以帮将军搞定。”
“过奖了,我家的船厂只能建造千吨左右轮船,规模并不很大。”赫尔放下携带的皮包,谦虚地说道。
“赫尔上尉现在是在费城造船厂是吗?听亨利说您跟海军部上层很熟悉?”史秉誉将客人谦让到座位后问道。
赫尔肯定地答道:“正是,本人以前在海军部法拉格特将军、波特将军麾下担任过参谋,跟吉第恩·韦尔斯海军部长有过一面之交。不知将军需要什么样的军舰?”
“军舰的事情慢慢再谈。上尉,我听亨利说您的家庭还开办了一家钢铁厂?”
“这个……钢铁厂是有,不过亨利可能没有说清楚,我在家族中因为年龄关系,并没有什么发言权,家族的事业我是插不了手的,所以对钢铁厂和船厂的具体情况了解的十分有限。”赫尔没理在旁边搔眉弄眼的亨利,坦白说道。
“这样啊?……”史秉誉有些失望了,要是这个赫尔能对这些企业有决定权,很多事情就好跟他谈了,现在等于自己是跟二道贩子在商谈买卖,成果不会很好的。
很奇怪,史秉誉脑海中突然窜出战国时候的吕不韦,吕不韦靠异人发迹,兴许自己能利用这位赫尔有什么作为!
史秉誉一连串的问题抛向了坐在座位上的赫尔。“赫尔,具体情况您不了解,但大致规模上您应该是知道的吧?就您看来您的家族企业规模大不大?潜力如何?现在遇到的实际问题是什么?”
赫尔不知道史秉誉葫芦中卖的什么药,不解地看了看周围,见史秉誉身后的华尔一直冲他猛点头,而带自己过来的亨利却脸色苍白,嘴里不停地低声嘟囔着什么,想了想觉得还是回答可能比较好。“将军,赫尔家族企业并不是很大,不过现在因为战争,钢铁厂及船厂业务极为繁忙,只是企业资金有限,年轻的壮劳力现在都上战场了,企业一时无法大规模扩大生产。不知将军问我这些问题有什么事情?”
资金没有自己现在就携带了巨额款项,至于劳动力,中国有四万万人口,根据地四千万中失去土地的也不在少数,看来这个人还真的有用!史秉誉勉强压抑住内心的兴奋,说道:“赫尔上尉,您有没有心在自己家族企业中有所作为?就是说您是否期望在企业中拥有决定权,至少是拥有发言权?”
戴着眼罩的赫尔笑了起来,笑容极为诡秘。“只要是正常人我想没有一个不想在自己家族中有地位,将军您这是多此一问了。”
史秉誉舒了口气,“那就好,上尉,如果您给自己家族带来可观资金,相信您在家族中将有足够地位的。要是我们通过您给您的家族企业注入一笔资金,同时可以保证您家族的企业拥有足够的劳动力,您认为可以吗?您的家族会不会因为外来资金拒绝我们友好帮助?”
赫尔发觉天上掉下大馅饼了,有些不能置信地看着靠在椅子上的史秉誉,这么好的事情居然掉到自己面前,赫尔感到自己如在梦中。
“这个……将军您不是开玩笑吧?”
“自然不是,我为什么要骗您呢?不过这是有条件的。条件就是钢铁厂和船厂要开在我们那边,资金、场地、劳动力由我们出,你们家族负责提供设备和技术人员。建成后我们股份占六成,您的家族占四成,至于管理就由赫尔上尉您来干好了,由您担任赫尔家族在中国总裁。这些工厂由上尉您说了算。不知赫尔对这个合作是否感兴趣?”史秉誉笑着说道。
史秉誉认为根据地现在最缺少的就是工业设备和技术人员,尤其是重工业,设备还可以购买,技术人员要是靠自己慢慢培养,真是要培养到猴年马月了!如果能通过合资将西方最先进的东西吸收过来自然是最理想的事情。只要工厂建在中国,就不怕他跑了。
资金方面中国的轻工产品在国际上还是很有地位的,尤其是根据地,因为重视轻工业的生产,同时大力提高产品质量。现在就是在封锁情况下,慕名而来的外国商人还是如过江之鲤,携带着大量银子络绎不绝地到温州收购。根据地除了购买武器、钢铁、化工产品,那些消费品进口控制是极为严格的。现在积累了大量的资金,所以资金并不成问题。
场地也不存在什么问题,企业总不能将土地撬起来抬回美国吧?福建到处都是大山,并不适合粮食种植,大可在港口附近建造工厂。这样就不存在与民争食的问题。
至于工人稍微讨厌一点,主要是中国接受过教育的极为稀少,接受过近代教育就更加是凤毛麟角了。现代化工厂所需要高素质的工人在中国可以说还不存在。幸好根据地自从建立后一直很重视教育,也许可以通过短期培训结合实践操作让那些人尽快的成熟起来。
如果赫尔家族真的接受自己建议,对根据地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工厂自己占着六成的股份,就是说自己对工厂有实际决定权,他们要是想搞什么花招,到时候自己也足以应付了。
赫尔发现自己的美梦真的就要实现了。自己家族企业多大规模赫尔相当了解,如此优厚的条件是家族所无法拒绝的。在来的路上亨利跟他说过,这位史将军携带了百万巨款,并且说在中国遍地都是黄金白银,钱多的任凭你怎么花都花不完,赫尔当时就想着到中国去淘金了。如果自己真的当上赫尔家族在中国的总裁……赫尔看到美好的前景在前面等候着自己,如此机会要是不把握住,自己绝对会后悔一辈子的!
“这件事情我会尽快跟家族商谈,希望能早日给史将军一个满意的答复。”赫尔惊喜的表情坦白无误地表露在脸上。
亨利看到赫尔如此直白,心里一个劲地叹气。作为军人,赫尔还不习惯跟亨利一样狡诈贪婪。要是换了亨利,明明自己肚子里盼望着要命,表面上他还要装出不屑一顾的样子,要把事情搞成是你有求我,自己只是勉为其难,亨利认为这样才能榨取最大的利润,现在看赫尔如此快就接受人家要求,亨利只能埋怨自己为什么要如此迫不及待地将赫尔推出了。
“那好,希望上尉跟我们合作愉快。”史秉誉站起来打算送客了。
赫尔跟亨利一起站了起来,亨利打算出去后好好地埋怨一下这位太不懂谈生意的朋友。
“……将军,这是您画的吗?上面画的是什么?”
赫尔站起来发现了史秉誉刚才随手画的“作品”,里面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哦,没什么,我这只是随便画着玩玩。”史秉誉没打算将这些东西宣之于众,连忙上前将那些东西随手揉成一团,打算扔进废纸蒌。
“将军且慢,您这个东西我见过,既然是将军所画相信将军知道这是什么吧?我给您看样东西。”赫尔阻止了史秉誉的动作,转身到皮包中翻寻着什么。
“啊?!”史秉誉不解地看着赫尔。自己画的这些东西,就是见多识广的华尔也没有看到过,这位上尉如何见过?
华尔和亨利看着低头寻找东西的赫尔不知道他是那路神经搭错线了。史秉誉画的东西,华尔和亨利俩人都看到了,但他们以为这只是史将军信手涂鸦之作,没有任何意义。亨利心中更是在想这个赫尔今天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举止如此失常?
“找到了。”赫尔舒了口气,从皮包中取出一张照片递给了史秉誉。“将军您也许能告诉我这是什么,请您仔细看看。”
照片质量不怎么样,至少是没有彩色的,可对史秉誉却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飞机?!”史秉誉惊叫起来。
“什么飞机?”在场的三个人同声问道。
虽然照片质量不高,但史秉誉还是认出了这是一架美国二战时期的飞机!如此巨大的身躯证明这不是一架战斗机,看起来比较像是攻击机或者是俯冲轰炸机。从照片上看飞机并不很陈旧,说明发现这架飞机时间上不会很晚。美国二战的飞机怎么跑到这个时代来了?史秉誉心中不解地想着。见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看着自己,史秉誉刚想用英文复述一遍,这才想起来飞机这个英文单词现在还没有发明呢!这要他如何跟这些人解释?
“上尉您这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照片上的东西在哪里?这上面的人呢?”史秉誉焦急地问道。在史秉誉心中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但现在还不敢肯定。
“将军您认识这个吗?”赫尔见史秉誉沉默地点点头,看着自己,只好继续说道:“这是朋友五月份从南方带来的,说是去年在基拉沙漠发现的,当时在旁边发现了两具尸体。至于照片上的这个东西,听朋友说已经让英国人买走了。将军您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现在换赫尔着急地想知道了,在从朋友手中取得了古怪的机器,同时还附带着赠送自己几张照片,赫尔就被这个东西搞的头都要爆炸了,原本他打算自己一个人好好琢磨琢磨到底是什么,说不定自己可以靠研究这东西,小小地发上一笔呢!可任凭他如何钻研,答案总是离他老远。到后来赫尔已经失去了自己一人研究的信念了,只剩下搞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可惜费城虽大,可以给自己解惑的却没有一个,赫尔这次到华盛顿来专门将照片也给带来了,华盛顿有学问的大有人在,他打算在这里好好地请教一番。见过无数有学问的瞠目结舌后,今天终于让他逮着了一位看样子可以给他揭开谜底的人了。
“两个人?”史秉誉仔细打量着照片,喃喃小声说道:“看座舱应该是三个人呀?难道有一人没有死?要是这样这人应该是加入了南方,不然就无法解释坦克是怎么回事了。可既然他是美国人,应该帮林肯的呀?这家伙难道是分裂份子?真的要是分裂份子军队怎么可能让他参军?”
在史秉誉心中出现了无数的疑问,一个问题刚刚在心中找到答案,立刻又一个新的问题冒出来了。他现在有些明白南方出现的怪物是怎么回事了,但更多的疑问又充斥心中。“这个是飞机,至于飞机如何用英语表达我可不知道,你们只要知道这东西可以飞行的就可以了。”
“跟我们的飞艇差不多?”华尔问道。
史秉誉默默点点头,“差不多,而且还要更加先进。”
“我的上帝!”华尔惊叹道。
史秉誉沉着脸继续说道:“这个飞机上当时应该有三个人,既然只发现了两具尸体,还有一个人应该没有死,现在大概就在南方,至于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不行,既然这家伙帮南方出力我得马上求见林肯总统,不然问题恐怕就严重了!一定要在南方发展起来前将隐患尽快消灭了!”
史秉誉无法想象现在如此落后的科技如何可以制造出坦克来。南方的工业实力无法跟北方相比,若是让他们占领了更多地盘,同时在工厂、科技方面取得发展那还了得?美国南北一直分裂自然是史秉誉很乐意看到的事情,可如果南方统一了北方,将来的美国又会是如何一副景象?史秉誉并不知道答案,很有可能将来的美国侵略性将远远大于现在的联邦。
史秉誉不知道看到的是美国二战结束后在百慕大失踪的一架复仇者式鱼雷轰炸机,当时飞机上三个乘员两名在坠地时候身亡了,还有一名当时并没有死,这人被飞机坠毁所吸引过来的人搭救。这人在坠机的时候因为受到极大冲击,下半shen完全瘫痪,同时大脑在冲击过程中失去记忆了,可以说变成了一位白痴。
被人搭救后,他被带到了南方里士满,阴差阳错下,罗伯特·李遇到了这位只会傻笑的人,并且不知什么原因,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李将军因为同情此人将他收养了。这人虽然变成了白痴,可没什么事情他喜欢信手涂鸦一番。天晓得李将军怎么从他涂鸦的作品中得到了灵感,把缴获的一列火车改造成了装甲列车,于是葛底斯堡的联邦军队就倒了大霉了,而得到华尔转述的早已走样的信息的史秉誉,则把这个东西误认成了坦克。
史秉誉想到这些事情跟人家解释,人家也未必相信,只能用他们听的懂的话来说了。“赫尔,我只能告诉您,这个东西现在是绝对无法制造出来的,也许再过个几十年就可以了,他是人们幻想的产物,我有这个想法,同时别人也有。我没有将想法付助行动,别人却想到就去做了。很遗憾,他们考虑的实在是太超前,结果只能是到天堂继续自己的梦想。希望您不要再考虑这件事情了,它对您绝对没有什么好处。”
“那么还有一个人……”赫尔有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求知欲,见史将军说的莫名其妙,欲言又止,知道事情并不是真的想他所说那样。也许在史将军心中隐藏着极大地秘密,赫尔很有心想将这个秘密挖掘出来。
史秉誉接口说道:“还有一人并不重要,这个人是个疯子,凡是制造并想坐它的人都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