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顺将两只长篙伸入水中,往那菱角密集的地方夹去,夹住一片菱角,便将两只长篙扭绞起来,缠着那片菱角浮萍就往塘埂上拖。
那些菱角秧子便连根被扯了起来,拖拖拉拉地带起一大串,长长的根茎上长满了橄榄绿的须,跟胡须似的。
拖到塘埂上,刘三顺便往反向转动长篙,松开那些菱角菜,堆入竹筐里。
梅子便和菊花、刘小妹围上去,她一边用手翻着那堆菱角菜,一边欣喜地叫道:“有菱角了。嗳哟!还不小哩。”
说着,用手摘下一只绿色的菱角,四角直直的,尚未弯曲,也很嫩——长老了后,这角就会变得跟弯钩一样。梅子两手一掰那角,就剥出白色的菱角米来。
她抬头瞧了瞧刘小妹和菊花,笑道:“我先尝尝,看甜不甜!”
惹得刘小妹和菊花都笑了,也不跟她啰嗦,直接也翻找起来,果然又找到不少。
嫩脆的菱角米鲜甜汁多,极为爽口。
刘三顺含笑瞧着几个女娃笑闹,一边快手地绞起一堆又一堆的菱角菜,装满两只大竹筐后,问道:“这么些够了么?”
菊花忙道:“够了。一大担哩,我们三人分足够了。”
梅子和刘小妹也说够了,几人就转回头往村里走去,刘三顺挑着那担压弯了竹篙的菱角菜跟在后边。
正说笑着,顶头碰见李长明挑了担玉米从另一条田埂上过来,也往村里走,梅子就忽然哑巴了。
她刚刚还在大声说笑,一下子停顿了下来,让刘小妹十分的奇怪,还在一个劲地问她:“是么,梅子?”
梅子胡乱答道:“是哩!”
说的是啥,她已经完全忘了,两眼直直地瞧着李长明那胡子拉碴的脸,心就疼了起来,眼睛也是酸涩不已,她喃喃地叫了声:“长明哥!”
菊花听见她声音的异样,便回头看她;瞧见她这副神情,暗叹了口气——梅子喜欢李长明是确定无疑了。
李长明听见梅子叫自己,先是顿了一下,才闷头应了一声。
刘小妹和菊花也都跟他打了个招呼,刘三顺大声问道:“长明哥,收玉米哩?”
李长明扫了他一眼,应道:“嗳!”便停下脚步让他们先过去。
梅子呆呆地从他面前走过,一个脚步不稳,差点踩到田沟里。
跟在后边的刘三顺大叫道:“嗳哟!小心点,梅子。这沟里可是有水的,掉下去要湿了鞋就麻烦了。”
李长明听了他的话心里一颤,担心地往梅子身上瞧了瞧,见她走稳了,这才移开目光。
可是,他跟在几人身后,忍不住地老想往梅子身上瞧。
他便慢慢地放缓了脚步,待他们走远了,才快走起来。
他不是小男娃了,晓得轻重,既然梅子家不应承这门亲事,那还是注意些才好,免得传出些闲话让她受累。
刘三顺将菱角菜挑到自家的后院子里,歇在桃树下,刘小妹便端来了小板凳,和菊花梅子坐下掐菱角菜。
梅子再也恢复不了先前的活泼劲儿,她掩饰心思的手段实在是拙劣,刘小妹一眼就瞧出了她的不对劲,刚要开口问询,被菊花捣了一下,虽然有些糊涂,好歹没追根究底了。
菊花捡起一根菱角秧子,笑道:“这菱角菜肥的很,瞧,发了好些分支哩。”
一根茎上牵出好几根分叉的茎,各自托起一朵绿色浮萍似的菱角菜,叶片整齐地排列着,只是向四周延展,并不往上生长;有些上面开着白色的小花,有些已经结了菱角,带着点淡淡的清香。
刘小妹笑道:“所以咱捞一些才好哩。要不然,那塘里太挤了;捞走一些,这菱角才好再发。菊花,你小心点,这泡泡上有时带了蚂蝗的。”
菊花想着那软软的蚂蝗,那是她最厌恶的一种生物,忍不住心里一阵恶寒,遂眼睛盯紧了手中的菱角菜,生怕摘出一条蚂蝗来。
这掐菱角菜也就是把那根茎上的须给捋掉,再把顶端菱角菜叶片上的茎从有泡泡的地方掐断——那个泡泡里面很容易藏些小虫子。人们只吃那些菱角菜茎。
刘小妹和菊花不停地说笑,可是梅子的沉默不仅表现在嘴上,连手也不动了。
菊花见她走神太明显了,忙找话问她道:“梅子,你说你娘让你来的?她不是在等你掐了这菱角菜回家炒吧?”
刘小妹笑了:“那不是等米下锅?这时候菜园子的菜也没下市,哪里就到那个地步了。”
梅子终于回过神来的,一边动手掐这菱角菜,一边说道:“不过是想换个口味。这东西要用大蒜子炒才香。菊花,就是腌了也好吃哩。你试试,把这菱角菜剁得细细的,加些红辣椒和蒜子,腌一罐子,到时候掏出来炒饭,好吃的很。往年我奶奶常腌的。”
菊花见她精神好了些,便笑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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