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真的?”
花谷三郎看着吉田源交给他的杂志,.~,
“我想……应该是真的。”上都已经登了,再要说是假冒的,可就真是玩笑开大了。不过,当着董事长的面,吉田源还是选择了一个略有余地的回答,毕竟在这件事情里,自己是有短处的。
“为什么会被中国人抢到了先手?你不是说过我们会是石墨烯的第一个发现者吗?”花谷三郎把杂志甩到桌上,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有关石墨烯这种材料的预言,最早可以追溯到1947年。到1987年的时候,graphene这个词已经被创造出来,用以指代具有单层结构的石墨片,也就是石墨烯。在此前后的若干年中,有不少科学家和化工材料企业都曾经做过制备石墨烯的尝试,不过新冢化工是其中最为努力的。
由于石墨烯是否真的存在还有许多争议,因此大多数的学者并没有在这方面投入太多的精力,尤其是很难获得足够的资金支持,研究进展自然也就可想而知了。新冢化工的吉田源是个石墨烯的狂热信徒,他坚信这种二维结构的材料是可以存在的。他成功地说服了花谷三郎,使新冢化工能够持续多年在这个领域里投入数额巨大的资金。
正因为知道其他的同行没有这样好的条件来进行石墨烯的研究,因此吉田源一直向花谷三郎保证,说只要石墨烯是真正存在的,那么新冢化工一定会是全球第一个发现这种材料的机构,并且拥有关于石墨烯的最关键的专利技术。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想的。如果没有秦海这样一个妖孽出现,或许吉田源的预言就能够成真了。
秦海比吉田源强的地方,在于他拥有一只先知先觉的金手指,能够指出一个正确的方向,再加上足够的资金支持,这才使得安河材料学院能够在新冢化工之前摘下了石墨烯这颗明珠。当然。聂森付出的努力,也是石墨烯研究能够如此快取得成果的重要因素,相比之下,吉田源由于没有意识到竞争者的存在,所以在研发方面有些松懈,这才让聂森钻了空子。
看到聂森在文章里提出用机械剥离法获得了最初的石墨烯碎屑,吉田源几乎有一种想暴走的**。他拥有的设备比聂森要先进得多,设计的实验方案也比聂森要复杂得多,却没想到被聂森抢了先。这真是有点阴沟里翻船的感觉了。
“我们一直在实验采用碳化硅外延生长的方法制备石墨烯,事实上,我们已经非常接近成功了。中国人采用的方法是一种偶然,他们其实是在用胶带清理石墨碎屑的时候,幸运地获得了一些单层的石墨片……”吉田源讷讷地向花谷三郎解释道。
“可是他们还研究出了两种工业制备的方法,这又如何解释呢?”花谷三郎指着杂志上的文字问道。
“这个……”吉田源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在他的心里,恨不得把聂森的祖宗八辈都拉出来问候一遍,有谁听说过在发布一种材料的时候。同时提出两种工业制备方法的?这不是存心把别人的路都堵上吗?
按科学研究的一般规律,一种材料会首先在实验室里被制备出来。在这个时候,科学家就会写文章宣布这种材料的存在。随后,全世界对此感兴趣的科学家和企业会开始关注这种材料,开展有关工业制备的研究。如果照着这样的程序,那么即使是聂森先发现了石墨烯,吉田源也能够凭借自己的丰富经验以及新冢化工的强大实力。迅速完成工业制备工艺的开发,使新冢化工率先获得工业化生产石墨烯的技术。
谁料想,聂森根本就没有按照套路做事。他在实验室里发现了石墨烯之后,采取了秘而不宣的方式,硬是一直拖到工业制备工艺完成了。才一并推出。在别人刚刚听说石墨烯这种东西问世的时候,安河材料学院已经向各大专利机构递交了两种制备工艺的专利申请,这还让别人怎么玩?
“对中国人提出的这两种制备工艺,你是怎么看的?”花谷三郎问道。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再责备吉田源也没什么意义了,科研这种事情,有时候的确是需要一些运气的,没有什么十拿九稳的事情。现在要做的,是赶紧抢回先手,不能让石墨烯的市场落入中国人之手。
“他们把两种最有效的制备方法都垄断了。”吉田源苦笑着说道,“其中化学气相沉积法是我们生产碳纳米管的主要工艺,只要了解了石墨烯的结构特点,我们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开发出用气相沉积法生产石墨烯的工艺。可是现在中国人已经提前申请了专利,我们要想绕开他们的方法提出另外一种气相法工艺,十分困难。”
“巴嘎!”花谷三郎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中国人的这种做法,实在是太无耻了,他们没有权力封锁石墨烯的消息,这是一种不公平的行为。”
听着花谷三郎的咆哮,吉田源沉默不语,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了。商业上的事情,哪有什么公平不公平之说,要怪只能怪聂森的背后同样有一个商业公司,把有关的利益关系都计算得一清二楚了。如果聂森仅仅是一家高校里的教授,那么他肯定不会有这样的心计,不可能把一个如此重大的发现压在手里这么长时间。
“吉田君,这个聂森你了解吗?我们有没有可能从他手上把气相法工艺的专利购买过来?”坐在一旁的销售部长森冈嘉纪问道,和花谷三郎一样,他关心的也是如何抢到先手的问题。
“我原来并不认识这个聂森。不过,我了解过了,他是中国安河材料学院的教授,而安河材料学院的出资方是中国大秦工业集团,这家企业在材料方面有很大的野心。要从他们手上购买这项专利,我觉得不太可能。”吉田源说道。
“大秦工业集团?”花谷三郎皱了皱眉,“我好像听说过这家企业的名字。”
“我知道这家企业。”森冈嘉纪答道,“它和库塞拉公司是竞争对手,库塞拉公司生产的陶瓷刀具,就是被它击败的。这家企业在钢铁、陶瓷、化工材料等方面都有所建树,它生产的超级过滤膜甚至击败了德国沃伦集团。”
“原来是它,我想起来了。”花谷三郎点了点头,“这么说来,这是一家值得我们警惕的对手了。”
库塞拉公司在陶瓷刀具方面栽了个大跟头,尽管公司对于事情的始末讳莫如深,但同在一个圈子里的人多少还是能够了解到一些情况的。库塞拉公司是一家陶瓷企业,而现代陶瓷生产中需要用到各种各样的化工原料,包括一些溶剂、凝胶等等,其中一部分就是从新冢化工采购的,所以两家公司的日常交往很多。库塞拉公司栽了跟头,花谷三郎是第一时间就知道的,捎带着把始作俑者大秦集团也记在心上了。
一家能够和库塞拉公司掰手腕,而且成功地把库塞拉公司带进坑里去的中国企业,是值得花谷三郎重视的。现在听说石墨烯的工业化制备专利就落在大秦集团的手里,花谷三郎的斗志一下子就被激发起来了。
“石墨烯的生产专利落在大秦集团这样一家企业的手上,对我们的威胁是很大的。”花谷三郎说道,“如果我们不能在短时间内开发出自己的石墨烯生产工艺,那么这个市场就会被中国人垄断,即使未来我们能够把他们挤出去,市场的利润也已经被他们占完了。”
任何一种新技术,在问世之初都是利润最为丰厚的时候。市场上没有其他的竞争者,拥有技术的企业能够肆意地提高产品的价格,采取所谓“撇油”的方法,赚取超额利润。等到其他企业开发出同类技术,市场供应逐渐变得丰富,产品的价格也就会应声而落,这时大家就只能赚个辛苦钱,没有太大的油水了。
新冢化工作为一家颇具实力的企业,经常能够成为市场上的领先者,对于先发优势的价值十分了解。这一回,看到中国人抢了先手,而且还是一家极具市场野心的中国企业,花谷三郎岂能不着急。
“吉田君,难道除了中国人提出的这两种制备工艺之外,就不存在其他的工艺吗?”森冈嘉纪向吉田源问道。
“我想应当是存在的。”吉田源硬着头皮说道,“不过,气相沉积法和氧化还原法应当是两种最为简捷的方法,其他的方法是否可行,我们需要进行实验。”
“从现在开始,你们必须把所有的精力全部用在开发石墨烯的新工艺上,我希望在三个月之内就能够得到一种有效的工艺。至于经费,你尽管提出来吧。”花谷三郎用阴恻恻的目光盯着吉田源,吩咐道。
“嗨!”吉田源努力地答应着,不过心里却远没有这样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