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于率先冲进天牢!走了还没两步,就被倒地的人给绊住。
“麻烦了!他真动了手!”另一个队员弯腰查看,“……不对,还有热气呢。”
“没死呢,”小于仔细观察了一下倒地的狱卒,“是微型麻醉针。看来许延州准备得挺充分。”
他们几个继续往里奔,一路竟连着看见五个倒地不醒的狱卒。虽然没有一一去试探,但大致估计,都是被从现代闯来的那名技术人员许延州,给用微型麻醉针放倒的。
就这么毫无阻拦地一路冲到了天牢深处,狱卒虽然没再出现,监牢中的犯人倒是被这群闯进来的“太监”给惊醒了,纷纷扒拉在铁栏里往外瞧。
“……怎么又来了?”有老者问,“尔等是何人?”
苏虹一个警醒,她赶紧奔到那老者跟前:“老丈,你刚刚说‘又来了’,是怎么回事?”
老者身上污糟不堪,血迹斑斑,带着喘的声音像风箱,他指指那里面:“一刻之前,有人也这么闯进来,啧啧,真有人敢冒死闯天牢!”
苏虹大惊:“……已经进来了?!那人在哪里?”
“又出去了。”老者指指外面,“我见他一直闯到那最里面,后来又像是与谁争执,听不太清,过了片刻,那壮士又急匆匆闯了出去。”
“怎的无人拿他?!”苏虹问完,突然想起来,狱卒全都被放倒了,连个报信的都没有,外界甚至不知道天牢出了事儿……
她平了平情绪,把声音放缓:“老丈,我们和刚才那人,不是一伙的。”
老者定睛一看,这才注意到了她的穿戴。
“哦?呃……这位公公,你们是来拿人的?”
苏虹摇摇头:“不是来拿人,我们是来找人——袁崇焕袁大督师,您知道他被押在何处?”
老者这才恍然大悟!
“哦,原来刚才那位壮士,也是来见督师的?”
“恐怕是的。”
老者沉吟片刻,伸手指指那最里面:“听说,就押在最里面一间。”
“多谢老丈。”苏虹道,“敢问老丈尊姓大名?”
“老朽钱龙锡。”
苏虹一愣:“您……您是那位被诬告受督师贿赂的内阁钱大人?”
老者神色大变:“公公怎知我是被诬?”
“说什么您收了他万两马价银……”苏虹怜悯地笑了笑,“督师若有那么多钱贿赂您,又何至于家贫如洗?”
老者听此言,已然哽咽。
“钱大人,放心吧,您的命不会丢在这里,我告诉您一句:您活得比大明朝还长呢。”苏虹用手轻拍铁栏,“小的有要事在身,改日再谈。”
顾不及看钱龙锡惊愕的表情,苏虹和小于他们往天牢最里层奔去。
深深的天牢里,污浊的死亡之气缓缓流动,没见狱卒,只有壁上的火焰还在燃烧,一路上,他们听见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
那是犯人们的声音,他们很久不见同类,一看到人影闪动,便狂吼乱叫,他们的嗓子嘶哑难听,有的被拔光了牙齿,却还在用磨破了皮的上颚,咯吱吱啃着栏杆。
那是几百年前中国最阴森的地方:被东厂西厂和锦衣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犯人们,都被关押在此处,他们绝大多数都是******,甚至百分之九十都曾高居庙堂,然而某日一言不慎,得罪了龙椅上的人,就被扔到了这里。
“知道我想到什么?”苏虹用颤抖的声音悄然说,“我觉得我是史达林,正要去见莱克特博士。”
“《沉默的羔羊》?苏姐,你是第一次来天牢吧?”
苏虹点点头:“很不对的比喻,但我现在只能想到那电影。”
“习惯就好了,真的。”小于声音沉沉地说,“解放前的重刑犯,都是这么活的。”
“……解放前。你这跨度太大了。”
“我真这么想。”小于低声说,“一想到几千年来,这个民族一直保持着这么黑暗的地方,我就觉得头皮发麻。”
“基督山伯爵也被关押在紫杉堡。”苏虹说,“虽然是大仲马的,但也有写作原型。”
“唔,或许人类的天性里就有这么黑暗的所在。所以才在现实中,显化出这么一块地方。”小于说到这,停下了脚步,“应该是这里了。”
另一名队员取下了墙上的火把,将它递给苏虹。
擎着火把,苏虹来到牢笼前,她大惊失色!
牢笼竟是大开的!
她失声道:“完蛋!袁崇焕跑掉了!”
然而,苏虹的话音刚落,从牢房深处,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袁崇焕未曾离开。”
那声音,又低又嘶哑,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
所有的人,屏住了呼吸!
脚步声慢慢走近,苏虹高高擎着火把,她看见,从黑暗深处走出一个人。
大明朝,崇祯年间,让满人闻风丧胆的战神,那个将努尔哈赤送进地狱的人……
于是,苏虹就看见那干黑瘦小的中年男子走到她面前,微微一笑,道:“老夫便是袁崇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