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下,一天的光阴转瞬即逝,街头的叫卖声越来越小,坐贾的商户也开始纷纷打烊,只有路友儿徘徊于街头……还是没找到工作。
她想过去当账房,但无论数学天赋多么惊人,就是没人用她,除了她是女子外,更为糟糕的是她根本说不清自己的身份。
这个时代所有居住于城镇之人都在衙门有备案,这就好比现代的户口;农民不用到衙门备案,因为一般村落都是老住户,谁家几口人村长熟知;至于路友儿这种江湖人士,自然没有任何身份,即便是有,此时她也不敢亮出来。
她曾想过做绣娘,这还要归功于这世路友儿本尊留给她的技能,不过就连绣坊也不敢用她,原因还是她的身份问题。
……难道她就是要这样走投无路?
天色渐渐暗下来,已经傍晚,路友儿无力游走,打算找家便宜的客栈住下,此时她可不敢住大客栈了,身上只有这几两银子,必须仔细着花了。
前面有一家客栈,店铺不大,开在商业区与居住区交界处,由民宅改成,想必价钱要低廉一些,路友儿准备去那投宿。
还没到客栈,就听到一些熟悉的声音。
路友儿记忆力极好,可以说是过目不忘,无论是人、数字、文字,皆是如此,而那声音,她白天才听过,自然不会忘记――那是白天三个流氓的声音。
只听那瘦子的声音,“老太婆,你到底交是不交?你这孤老太婆可以安安稳稳享福,还不是靠我们哥几个护着你,收些保护费并不为过。”
“赵大少,这个月的保护费……老身交过了……”苍老的女声,颤颤巍巍。
“放屁,老太婆你别不识好歹,你没看到胖爷我的胳膊吗?这都是为了保护你们这群小老百姓与那恶霸缠斗所伤,让你交些份子钱有什么不对?”是胖子的声音。
“不是老身不交……是真的没有了……啊,不要砸,求求你们了,老身给你们跪下了……”老太太的哭泣声。
听完这些,友儿已经明白了,这流氓三人怕是来欺负人的。
顺着声音找去,看到一间破旧的老屋,虽然光线不是很足,不过她清楚的看到屋顶的瓦片所剩无几,烂瓦、石头,压着稻草,房屋的墙面更是已经破烂不堪,本就是泥屋,此刻更如危房,怕是来阵大风便会吹倒,那残破的木门只剩半扇……
轻轻一推,半开的木门便直接掉了下来,发出不小的响声,看来刚刚遭到了暴力。
声音吸引了胖子的目光,那胖子一回头看到了路友儿,吓得面如死灰,长着大嘴想喊,声音却卡在嗓子,喊不出来。
瘦子看胖子不对劲,也回头看,这一看差点没尿了裤子。
房屋的外面很破,里面更破,一张勉强可以称作床的东西,是用木条支起,四只床腿歪歪斜斜,床上的被褥也没了本色,缝缝补补、破旧不堪。
一个很大的水缸,还缺了好大的口子,怕是盛水只能盛一半。
目光继续前进,看到一个老妪,瘦弱的躯体,正给三个流氓跪着,颤颤巍巍地磕着头。
路友儿气不打一处来,这几个流氓,自己今天再不好好教训他们,她就不姓路!
老太太看到一个粉嫩的女娃进来,吓了一跳,赶忙艰难爬起来匆忙过去,拉着友儿的手便想把她推出去,“娃啊,赶紧出去,这不是你能管的闲事。”
路友儿一顿心酸,老奶奶被欺负成这样还顾忌她的安危……这些可恶的流氓,她路友儿今天必须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想着,便冲上前去开始对那三人一顿胖揍,三个流氓因见识了友儿的武功,此刻早已放弃了反抗,乖乖挨打,这一场景把老太太吓得目瞪口呆。
当然,路友儿自然没大下杀手,对于她这个社会主义长大的孩子,杀人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我问你们,还敢不敢再来欺负人了?”友儿质问。
那三个流氓见友儿发话,都拿下护头的胳膊,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路友儿的一声滚,三个流氓更是仿佛捡了条命似的飞奔出去。
看着三人背影,路友儿非常有成就感的拍拍手,转头看向老妪,出乎意料,老妪非但没高兴,好像更加发愁了。
“老奶奶,坏人被我打跑了,你为何还是愁眉苦脸?”友儿奇怪。
老妪叹了口气,“娃子,你有本事,但是你还小,你不懂。今日那扬州三霸被你打跑了,等你离开后,他们还会回来,更会变本加厉。”说完,又叹了口气。
路友儿低垂着小脸,有一种做错事的感觉。
老妪看着她,很是心疼的继续道,“娃子,老身不怪你,你走吧,那扬州三霸比你想的要厉害,他们会纠结更多恶棍来此报仇的,我们这街坊邻居没少吃他们的亏。”
友儿惊讶,“难道官府不管吗?”
“官府倒是并无包庇,只是街坊邻居都被欺负怕了,无人敢指证啊,官府抓了他们,过几天只能放出来,他们更加变本加厉的作恶,哎。”
老妪站起身来收拾被打破的家什。
路友儿突然一拍胸脯,“老奶奶,这个好办,我留下来保护你。”……友儿在心里说声抱歉,因为她想着借此找到个安身之所。
老妪惊讶,“娃子,你不回家?”
友儿惭愧的低下头,“老奶奶,实话告诉你,我是江湖人士,本就没什么身份,如今又被人追杀,到处躲藏呢。”说完有些后悔,她这么说,会吓坏这老妪,老妪更是不会收留她了。
出人意料的是,老太太并无惧色,反而笑了,“那你便留下来吧,我孙女前两年因病去世,老身只因心痛一直未去官府销户,现如今,你与我那孙女年纪相仿,就用她的身份吧,以后你就叫张小红了。”
路友儿纳闷了,“老奶奶,难道你不怕我为你引来什么杀身之祸?江湖纷争很可怕的。”尤其是那五个人,江湖中数一数二。
老太太笑了,“娃子,不瞒你说,老身的丈夫就是江湖人士,死于江湖纷争,我们那唯一的儿子是老身自己抚养成人,但是却从未埋怨过他,在老身心中,他是真正的汉子。”说完,那满是皱纹的老脸一脸幸福,堕入回忆中。
就这样,路友儿有了新身份,成为孙桂花老太太的孙女――张小红。而友儿也真如孙老太太的孙女一般,为老太太修缮房屋,洗衣煮饭。
孙老太也拿友儿当做亲孙女般疼爱,给她讲她当年幸福的爱情。
快乐的时光永远是过得飞快,转眼已过四天,这临时祖孙仿佛真正祖孙。
这一日,风和日丽,路友儿走上大街准备买一样东西。
此物不是别的,正是水缸。友儿早就看孙老太家的水缸不顺眼了,房屋已经修缮妥当,此时她便一点点把家里家什都换成新的。想着,便高高兴兴蹦蹦跳跳跑去集市。
贺云楼,扬州城数一数二的酒楼。
此时楼上坐着两位引人注目的男子。
说是男子,其实是一个男子与一少年。男子一身紫色绸锦,富贵逼人,气质优雅;少年大约十一、二岁,一身白色锦衣,粉雕玉琢。
“表哥此次来扬州,目的何在?”虽然是表兄弟、生意的合作伙伴,不过也是竞争对手,商场如战场,要时刻保持冷静的思维。自然对这个京城首富的表哥也不能放松警惕,不然这扬州首富搞不好便要易主。林清然想着。
段修尧一挑浓眉,这小表弟想了什么,他自然是看了出来,不觉好笑,如果他段修尧想夺了这扬州生意,这神童小表弟怕是也拦不住,不过此刻他可没心思逗他。“找人。”
“哦?找什么人?”他的回答引起林清然的兴趣。
段修尧想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告诉他了,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正想着如何搪塞他,就见林清然突然站起身来跑到窗户前。
“怎么了?”段修尧也跟了过去,好奇地看向窗外,并无异样。
林清然看了许久,慢慢回过目光……也许是他看错了。“没事,认错人了。”不过那个背影,真的很像路友儿。说完,便又回头查看一眼。
他隐隐觉得那路友儿不是来找亲戚,他已经查遍所有客栈,没有路友儿这个人,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非要逃到扬州?此刻她又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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