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太医们吓得各个脸色发白,只有穆佐扬很争气地没有求饶。
此时,原来侍候过我的太监小顺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朝君御邪磕头,“皇上开恩呐,皇后娘娘断气的前一刻,奴才就在身边,娘娘说她死后,希望皇上不要为她造任何杀孽,不然她会死不瞑目……”
君御邪颓然地垮下肩,无力地挥挥大手,“罢了,既然皇后不愿怪你们,朕怪你们何用。把太医们都放了吧。”
“是,皇上。”执行命令的禁卫军放开太医们,恭敬地退了出去。
“皇上,这是娘娘生前写下的遗书……”小顺子脸色发白地再次开口,他将我事先写好的遗书颤抖地递到君御邪面前。
君御邪轻颤着打开信笺,看着我‘生前’写好的亲笔‘遗书’,清彻如清泉的泪水自他火红的眸中缓缓溢出,他没有丝毫的抽泣,只有泪——无声地流!
所有人都震惊了,向来邪魅尊贵的皇帝居然流眼泪,三年多年,据闻皇帝君御邪被祁王篡位时打残毒哑都没哼过一声,现在皇帝居然流眼泪,并且是当众流泪!
只要没瞎的人都看得出,皇帝深爱着皇后。
如此说来,皇帝的眼眸变成红色也是因为皇后过世,皇帝悲伤过度,痛彻心扉而痛红的,众人不知道君御邪中过‘喋血虫蛊’之毒,只能如斯猜想。
至于君御邪的眼睛变红的情况,虽然他体内的蛊毒已经根除,但由于他近年来服的药过多,药人的体质已定,当他过于激动或者说虚火上升之时,眼睛会由黑转红,一生都改变不了。
一袭宝蓝色长衫的靖王君御清直直闯入凤仪宫,守门的太监拦都拦不住,只来得及长长通报一声,“靖王爷驾到……”
所有的宫女太监本来就跪在地上哭,太医们见靖王到来,亦跪回地上。
君御清见此境况,一脸惨白地走到床沿,不敢置信地道,“萱萱……她……去了?”
皇帝君御邪悲伤过度,已然无心注意靖王直呼我的名字,而没称我为皇后,君御邪麻木地点点头。
“不,你骗我……”靖王君御清轻轻抚摸着我冰冷的脸蛋,我身上冰冷的温度让君御清难过地摇了摇头,他不停地摇晃着我冰凉的娇躯,“不!不会的……萱,你不会死……你醒醒……”
晶莹的泪水一颗一颗不停地掉在我毫无血色的惨白娇颜上,这是靖王君御清悲痛欲绝的泪水,可我冷冰的身体,无法给他任何回应。
君御清的泪,静悄悄的,他的语气没有哽咽,只有无尽的悲痛,“萱,通传的太监说你是自杀的,你不会这么做的,对不对?本王……不,我在你面前不自称本王,我不信……即使你要走,也要让我陪着你……”
“够了!她是你嫂子!”君御邪大怒,倏然又想起我‘遗书’中让他们兄弟和睦的话,他隐忍下怒气。
君御清蓦地站起身,狂怒,“哼!嫂子?你既然是她丈夫!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
“萱萱不希望朕与你怒目相对,朕不是怕你,朕不愿违背萱萱的遗愿。”君御邪将手中,我写的‘遗书’递到靖王君御清手上。
君御清接过,泪眼模糊地看完,双拳紧握在一起,手背青筋暴跳,仰天长啸,“啊……”君御清的吼声悲痛欲绝,凄楚哀痛,深深回响在整个皇宫。
没人注意,皇帝君御邪的指甲已经深深掐进肉里,鲜红的血液自他指缝间缓缓流下,在地上汇聚成了一小滩。
皇帝君御邪悲凄痛楚的神情,跟本不下于靖王!
至此,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皇帝跟靖王都深深爱着当今皇后,可惜皇后红颜薄命。
再后来,皇帝下令,所有人不得将靖王激烈的反应传出去,免得靖王爱上皇后的事传出去后,被天下人非议,三天后的皇道吉日,按照皇后生前的‘遗愿’将皇后的尸体火化。
皇后‘停尸’的这三天,皇帝与靖王滴水未尽,粒米未食,不眠不休地守在皇后我的‘尸体’旁,静静地陪着已经‘逝去’的我。
靖王的眼泪,这三天来几乎没有停过,他的泪干了又流,流了又干,他原本俊秀的脸庞异常消瘦,他的嗓音早已沙嘎地说不出话,却仍在低低地呢喃,“萱萱……我的萱萱……”
君御邪虽然泪不再流,可他通红的双眸从来没有转变成黑色,这证明,他一直处在异常悲痛的状态,他时不时痛苦地低吟着,“萱,朕该死……朕错了……朕真的错了……朕不该伤害你……直到彻底失去你,朕才明白,朕爱你!朕对你的爱,胜过江山,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朕不要后宫佳丽三千,朕宁愿与你归隐山野,做对神仙眷侣……”
每当皇帝君御邪对着我的‘尸体’说出这翻话,靖王君御清就会狠狠揍皇帝一拳,“你没资格对萱萱说这翻话!她生前你前好好照顾她,不用你在她死后假慈慈悲!萱萱她是我的!”
君御邪没有还手,“三弟,萱萱选择永远地离开,你还不明白吗?她不愿意属于任何人……为什么曾经她如此真心待朕,朕要如此伤她……朕后悔……好后悔!朕恨不得一刀杀了自己!”
“哈哈哈……张颖萱,你走得何其潇洒,甚至没跟本王打个招呼!”君御清一脸深沉的痛,“为什么要留下遗书让本王跟逼死你的皇兄和睦相处!为什么你希望本王长寿!你可知本王多想追随你而去吗?可本王要听你的话……本王从来不会拒绝你的心愿……”
皇帝君御邪跟靖王君御清这两个暴帅的男人为了我的‘逝去’而形骨消瘦,悲痛难当,他们就这样不吃不睡地守着我的‘尸体’三天。
三天后,我的‘尸体’被火化的那天,我的‘尸体’先被漂漂亮亮地打扮一番,穿着华丽的准皇后袍,放在事先为我准备好的灵堂内供大臣们祭拜瞻仰仪容。
灵堂中央放了一张长方形的桌台,台子高约一米二,台上覆盖着华美的红布,红布蔓延至地平线,将整个台子遮盖得严严实实,使这张又大又长的方台看起来异常华贵漂亮。
在方台铺着红布的桌面上,无数鲜艳的各色花朵围着我的‘尸体’,我静静地躺在鲜花中央,美丽得就像天国的公主。
对我寸步不离的君御邪与君御清二人,按礼俗,他们要沐浴净身,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为我送行。
在他们更衣沐浴期间,穆佐扬趁着这个空档,支开了守灵的下人,他掀开我躺着的方桌下方的红布,这张方桌虽然四支撑脚是圆木柱,可是紧贴我睡着的平面那一层却内有千秋,台桌平面足足有三十公分的厚度,这是一道特别制作的暗格。
穆佐扬打开暗格,将里头一具事先藏好的,身材与我雷同,衣着打扮与我一模一样的女尸跟我对换调包。
女尸的脸上带着一块精致的假面皮,她被易容成我的样子,并且蒙着面,这个要求是我在遗书里写的,遗书上说是怕到了下面,因为长得美被鬼纠缠。
实际上是因为我怕君御邪认出这具尸体不是我,以防万一,故意蒙上浅薄的面纱。这样,易容成我的这具女尸容貌若隐若现,又长得跟我一样,就不至于被认出来了。
就这样,假死的我躺在隐蔽的暗格里,那具真的女尸被搬在了桌面上。
穆佐扬再放下长及地平线的的红色台桌布,神不知,鬼不觉,萱萱我的‘尸体’被调了包。
后来,当被穆佐扬支开的下人回来时,穆佐扬装作若无其事的上香祭拜我。
当君御邪与君御清沐浴更衣完,前来为我送行时,他们因为太过悲痛,我的‘尸体’还没被搬出来时,在凤仪宫又被他们摸了个够,确定过是我本人,他们想不到我会被穆佐扬临时地来个‘李代桃僵’,是以,‘李代桃僵’的事,没有穿帮。
过了一会,当到了我被火化的吉时,那具台面上的女尸就被放进制地最好的棺材,由N名太监抬到空旷的地方,那地方备好了一大堆叠成方形的木柴,我的棺材放于木柴上,在万众瞩目下,在君御邪与君御清AND众大臣的目光下,柴火被点燃,装着那具女尸的棺材在熊熊烈火中燃烧成为灰烬。
就这样,很顺利的,那具穆佐扬事先找来的女尸就代替我被火化,骨灰挥洒在大地上。
那具女尸是一个犯了死刑的女囚犯,在我要被火化的清晨执行了死刑,尸体被穆佐扬弄来代替我是轻而易举的事。
当‘我’的葬礼结束时,君御邪下圣旨恢复了祁王君御祁(也就是行云)的王爷头衔,不予追究行云的篡位之罪。
虽然君御邪的做法引起了众多大臣的不满,说皇帝不应该纵容逆贼,却也有部份大臣认为皇帝宽宏大量,乃千古圣君。
而那张放着我‘尸体’,不,应该说是放着呈假死状态的我的方形台桌,被穆佐扬安排的人抬了下去。
夜深人静时,穆佐扬就悄悄将我送到了事先安排好的,汴厩郊的山间的小木屋。后来,我就在这间依山傍水的小木屋内休养了两个多月。
当穆佐扬淡淡地将这些事向我诉说完时,我听得眼泪汪汪。
穆佐扬看着我梨花带泪的小脸,他心疼地拭去我脸上的泪,“萱,这两个月来,祁王爷君御祁已经回了祁王府。祁王,靖王,日日借酒浇愁。皇上他为了你废了后宫,立下诏书,只要皇上他在位的一天,祥龙国的皇后就只有你一人。我记得,在你被火化的那天,大火熊熊燃烧,靖王君御清悲痛得几次要冲入涛天火海,随行的太监拉都拉不住。后来,若非皇上一掌将靖王爷打晕,靖王爷已然随那具女尸被烧成灰烬。当时的皇上虽然拉住了靖王,可他自己却连站都站不稳,颤巍巍地让太监王公公扶着……”
“够了!我不想再听。”我哽咽着道,“或许,我的做法很自私,可是君御邪为什么一定要在我死后,才能对我那么好?至于祁王跟靖王,我在名义上只是他们的嫂子。”
若我没假死,行云的祁王头衔恢复不了,皇帝只会加速灭了祁王跟靖王。
祁王跟靖王,是我对不起他们,可是我若顶着他们嫂子的皇后身份,我跟他们永远也没有未来。
况且,人心会变,有几段爱情经得起永恒的考验?
我张颖萱在皇帝跟靖王眼里是才貌兼备的美人。帅哥都喜欢美女,要是我不会背古人的那些诗,甚至没有过人的美貌,他们还会爱我吗?这就不一定了。
包括穆佐扬在内,如果我无才无貌,不见得有帅哥会爱上我。
而我所谓的那些才华,多数都是镖窃那些已经作古了的前辈的诗。
关于我偷‘诗’的事,我想,只要我在古代一天,我就不会告诉任何人。
“萱萱,皇上,祁王,靖王,他们三人都深深地爱着你。”穆佐扬深情地看着我,“我,也是。我爱你,哪怕为你牺牲自己的命,我也甘愿!”
“那,如果我说,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放我离开,让我去游历四方,”泡尽帅哥,我淡淡看着他,“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