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铮笑道:“安哥言重了,那大家就相互切磋一下。”说完远远地冲楚原叫道,“三哥,不知按黑骑军中规矩怎么个比试法?”
楚原听楚铮在众人面前叫他,不好置之不理,走了过来问道:“什么比试?”
楚铮指指李元宗,道:“李将军要与小弟切磋一番。”
楚原一听双目放光,两拳握得咯咯响:“真的?”
楚铮不明所以,答道:“自然是真的。”
楚原哈哈一笑,道:“军中比试,自然先以角力为先,你们两个准备一下,我去清场。”说完蹬蹬蹬跑上点将台,吼道:“全军集合,各队席地而坐。李元宗副将军要与禁卫军十一营楚将军比试武艺!”
黑骑军向来好勇斗狠,一听自命为南线大营第一勇猛之人的李元宗要与楚家五公子比试,都极为兴奋,口中呵呵而叫,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已集合完毕。
楚铮转头问周寒安:“三哥这是怎么了?”
周寒安低声笑道:“三公子当年来黑骑军中,向军中将领讨教武艺,我等几个全都点到为止,只有李元宗手下从不留情,三公子可是吃了他不少苦头。”
楚铮这才明白过来,老三是指望自己帮他出气呢。
楚铮走到楚原身边,解开外氅,低笑道:“三哥,你与这李元宗仇有多深啊?”
楚原摇摇头,道:“谈不上什么仇恨,只是这家伙一根筋通到底,当年把我摔得半个月下不了床,直到现在每逢阴雨天背上仍隐隐作痛。”
楚铮将外氅交给楚原,道:“我看也是,听安哥说他武功不在堂兄之下,却至今仍是个副将,想必就是心智问题了。”
楚铮走进场内,李元宗已在舒展筋骨,楚铮抖了抖手腕脚腕,道:“李将军请。”
李元宗也不客气,含胸沉肩,突一手抓向楚铮肩部。楚铮并不躲闪,任由他抓住自己右肩,李元宗没想到这容易得手反倒是一愣,不过他心思纯朴,也没想那么多,向前大跨一步一拧,想将楚铮从背上摔出去,却感觉如同靠在一根铁柱上一般,李元宗连声低吼,可任他怎么用力,也无法撼动楚铮分毫。
李元宗长吸一口气,运起全身之力以腰腹向后顶去,没想到竟顶了个空,只觉眼前一花,楚铮已经在面前,伸手在他身上一推,借李元宗自身之力将他推了出去。
李元宗踉踉跄跄退后十几步,这才强稳住身形。楚铮见他并未摔倒,不禁暗暗点头,这人功底的确扎实。
李元宗晃了晃头,脑袋里迷迷糊糊的,搞不明白楚铮怎么突然到自己前面去了,心中不服,重新扎紧了腰带,走到楚铮身边喝道:“再来!”
楚铮摇头道:“李将军神力在下颇为佩服,咱们就此罢手,免得伤了和气。”
不想那李元宗固执地说道:“不行,我李元宗就算输也要输个明明白白,方才你如何赢我都未看清楚,怎能罢手。”
楚铮道:“你力量技巧都不如我,自然要输了。”
李元宗抓住楚铮双手,道:“这要比过才知道。”
楚铮无奈,这种单纯之人只有以力降服,靠嘴皮子看来是没用的,便双手反扣住李元宗双腕,道:“李将军请。”
李元宗怎么用劲都觉得眼前这少年浑身如铁铸一般,怎么也拉扯不动。楚铮微微一笑,道:“李将军小心了。”微一用力将李元宗往身旁一扯,李元宗只觉腾云驾雾一般,身子一轻便被楚铮抛了出去,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四周黑骑军顿时喝采声如雷,这李元宗一没事便四处找人比武,军中连楚洛水见了他也恐避之不及,何曾见过他这般狼狈模样。
周寒安走到李元宗身边,伸脚踢了踢他肩膀,道:“还要比吗?”
李元宗闷声说道:“不比了,差太多了。”
周寒安和身后的黑骑军众将领登时放声大笑。
早操结束后,楚原与楚铮便离开黑骑军驻地,来到平原楚府。
楚轩早已穿戴整齐,见两位兄弟来了,笑道:“老三,小五,你们来得真是早啊。正好下人们已经准备好点心,一起吃点吧。”
楚原摇头道:“多谢大哥好意,我们已在军营吃过了。”
楚轩一怔,笑道:“为兄真是离开军营久了,竟忘了黑骑军每日天未亮便已开始操练。唔,老三定是早已习惯如此了,小五常住京城,可否习惯?”
楚铮轻笑道:“小弟乃练武之人,每日亦是早起的。在踏青园内耍弄拳脚还担心吵醒旁人,到了军中反倒称了我心意。”
“看来你们二人都是天生适合在军营中的,”楚轩说道,“这次父亲让老三回京,应该是因为小五要出京历练吧,不知是到哪个大营?”
楚原看了楚铮一眼,楚铮无所谓地说道:“父亲是何等人物,他老人家的心思小弟哪能猜到,小弟只听娘亲说三哥在外面太过逍遥了,该为他说门亲事让他收心了。”
楚轩呵呵笑道:“老三,那你的苦日子可就到了,娘的手段你应是知道的,不过你也是该成家了。”
楚铮故作委屈道:“是啊,大哥,三哥他不成家,四姐也不便出嫁,小弟更是苦了,有了意中人也只好呆呆地等着。”
楚轩眼中异光一闪,道:“小弟说的想必是那苏姑娘了?”
楚原讥道:“恐怕未必吧,敏公主就是一道最难过的坎儿,听舅舅说你们二人这几年分分合合的,在朝中大臣间都快成笑谈了。”
楚铮知道王明远极有可能成为王家下代宗主,对京中消息相当灵通,倒没什么惊讶的,不过这确是自己的一件头疼事,脸色不由阴了下来。
楚轩忽不经意地问道:“小五,听说昨日你手下的那帮禁卫军将一家大院中人尽数杀了?”
楚铮淡淡说道:“确有此事。不过死了这么多人,小弟自知此乃一件大案,已将刑部文书转给了平原城守,也让他给朝廷一个交代。”
楚原还是初闻此事,问道:“小五,那家大院里是些什么人,还需禁卫军出马?”
楚铮笑了笑道:“大哥尚还不知,三哥怎么会想到呢,储君被杀,小弟四处追寻线索……”
楚轩失声道:“什么,储君死了?”
“正是,”楚铮将前些时日京中发生之事一一道来,说道,“所以小弟此次携带的是有父亲和相国大人印记的刑部文书,对可疑者杀无赦。”
楚轩惊呆了,喃喃说道:“难怪如此。”为什么突然京城一点消息也没了,父亲又调黑骑兵,小五居然毫无顾忌地诛了展家,皆是为此。
“但那平原城守实有失职之罪,蒋家大院中竟有四五十个南齐人,他却一无所知,小弟带来的禁卫军也死伤九人。”
楚原忍不住叫道:“什么,居然有这么多齐人?那这等官员留了还有何用,早日撤了算了。今日见了宁太守向他禀报此事,由他来定夺。”
楚轩陡然清醒过来,宁太守已对自己极为不满,而那蒋家大院与楚府下人常有往来,宁太守真要追究到底的话自己很有可能露出马脚,忙道:“不必烦劳岳父了,此事理应是为兄职责所在,就让为兄来处理吧,择日上报吏部,请吏部另准官员接替这平原城城守一职。”
楚铮向一旁看了看,道:“大哥,那位云先生呢?”
楚原故作淡然道:“此人昨日对你二人颇为无礼,这等人还留在府内作甚,为兄已经将他驱逐出府了。”
楚铮不由得一怔,昨日得知那蒋家大院内尽是南齐人,他就有些怀疑这个来历不明的云中客,没想到大哥下手如此之快,这人已经不知所踪。而蒋家大院的南齐人无一被擒,全都自尽身亡,楚轩与南齐勾结一事恐怕很难再找到证据了。
楚原点点头道:“这种擅自主张的下人留在府中确是无益,大哥此举甚是。”
楚轩见楚铮若有所思,心里有些发虚,这些事能瞒得过楚原,但绝不会取信于楚铮,忙支开话题,道:“三弟,你打算何时率平原大营剿灭断剑山庄?”
楚原答道:“昨日我带着兵部令符去了平原大营,刘参将已经在调集兵马。这平原大营毕竟不同于南线大营那般长年备战,何时起程小弟心中也没个准。”
楚轩笑道:“为兄昨夜也为此事忙了一宿,将城中来自破釜塘附近四县之人尽数拿下,以免走漏了风声。”
楚原拱手道:“多谢大哥。”
“你我兄弟何必这般客气。走吧,马车已经准备妥当,你们稍等片刻便一同起程去太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