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铮进去后,不一会儿从帐内出来一个白衣女子,两眼也不看众人,自顾自地似吟似唱般道了两句。图穆尔小声向几位可汗解释道:“赵国公主要见我们,我们跟着那位黄将军,他怎么做我们跟着怎么做。”
众人低着头走进帐内,只见遍地铺着绸罗锦缎,上面还绣有各式图案,有山有水,有鸟有兽。图穆尔微微抬头,只见高台之上一黄衫女子端然正坐,只是还戴着面纱,图穆尔微感失望,正想再打量旁边另两人,忽一道凌厉目光看向自己,竟如有形质,正是那位黄衫女子,图穆尔居然感觉一慌,不由自主低下头去。
这……这难道就是中原皇室的风范?连个女子都有如此威严?
图穆尔心中乱成一团,直到耳边响起“图穆尔”三字才清醒过来。
“赤勒族可汗图穆尔何在?”
图穆尔忙从黄永堂身后走出:“赤勒族图穆尔拜见赵国长公主殿下。”他不知此时若是汉人应如何行礼,只得依常礼躬下身子。
“你就是图穆尔?”赵敏声音清冷,淡淡说道,“听说你精通我中原语,为何还要本宫叫你两次?”
图穆尔不敢再抬头,眼珠一转故意微微卷舌道:“图穆尔只懂一点点中原话,谈不上精通,公主殿下见笑了。”
赵敏嗯了一声:“这也难怪。我中原文化博大精深,你的中原语已算很流利了。”
“谢公主殿下夸奖。”
郭怀拈须微笑不语,对图穆尔这般恭敬他还算满意。楚铮却是眉头紧锁,无论是赵敏还是这图穆尔,今日都很是反常。
“图穆尔,听楚铮将军道,是你力主柔然诸部向我大赵称臣,很好。虽说汉胡相争数百年,但我大赵继承后汉正统,天威岂可容人轻易冒犯,匈奴稚邪大单于徒有雄兵数十万,最后还不是被我朝郭元帅斩下首级,你如今这番心意颇为难得。本宫回到上京城后,定将禀明皇上,不会亏待于你。”
“谢公主殿下。”
“你身边几位可汗不懂我中原语吧?”
图穆尔恭声应道:“是。”
“那就由你告诉他们,只要诚心归顺,我大赵也不会亏待他们的,但降表国书及质子需各族可汗一同送往上京城。回去后也将本宫这番话通告给此次未来的柔然诸部,如有不服者,图穆尔,你将如何?”
图穆尔忙道:“这次归顺大赵,是我们柔然各部可汗都同意的,如果哪部再反悔,图穆尔定砍下他们大汗脑袋,献给长公主。”
“很好。”赵敏神色无喜无怒,“此次召见尔等并无何要事,日后到了上京城,皇兄与本宫定会设宴款待诸位可汗,再行详谈。黄永堂将军?”
“臣在。”
“替本宫送诸位可汗。”
“臣,尊旨。”黄永堂应道,心中暗暗感激王明泰,难怪他提醒说对长公主不可掉以轻心,要自己谨守礼数,今日看她应对这些胡蛮,就算先皇也不过如此。
图穆尔随黄永堂走出大帐,那日松靠近他小声问道:“那汉人公主说了些什么?”
图穆尔不答,抬头看了看已呈深灰色的天空:大赵……不可小觑啊。
黄永堂带着图穆尔等离开后,赵敏忽身子一软斜靠在椅上,用力揉着眉心,看似疲惫之极。
楚铮一惊,径直跃上高台,扶住赵敏:“敏儿,你怎么了?”
“没事,前两日几乎都是彻夜未眠,可能累着了吧。”赵敏摇了摇头,笑着问道,“楚铮,我刚刚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吧?”
“长公主应对得体,几无可挑剔之处。”郭怀忽然高声说道。
赵敏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是躺在楚铮怀中,顿时脸一时,忙坐了起来。楚铮仍搂着她肩膀,毫不客气地瞪了郭怀一眼,低声道:“我觉得你并非是因劳累之故,走,回到帐中我为你诊断一番。”
赵敏看了看郭怀,小声道:“稍后再说吧,郭大人还在呢。”
“理他作甚。”楚铮站起身来,“叶司言,叶司薄,快扶长公主回帐歇息。”
叶扶风和叶摘见赵敏这般样子,早已心急如焚,听楚铮此言忙上台扶着赵敏向外走去。
楚铮与赵敏之间的风言风语早就传遍了上京城,郭怀耳朵里也听到不少,今日得见,才知这两人果然胆大妄为,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还搂搂抱抱,尤其是楚铮这小子,简直不堪之极。
见楚铮跟着赵敏就要出帐,郭怀喝道,“楚铮!你且留下,本帅有话问你。”
楚铮背对着郭怀,朝天翻了个白眼,大步走到郭怀面前:“大帅请讲。”
“你要去何处。”
楚铮直言不讳:“长公主帐中。”
“混帐!”郭怀喝道,“亏你还是世家子弟!怎么就如此不知检点?”
“大帅,”楚铮瞪大了眼睛,“末将与长公主之间还是你做的媒人,她身体有恙,末将去看看又有何妨了。”
郭怀怒道:“你二人尚未成婚,何况长公主方才都说了,是因劳累之故。你还去作甚?”
“这不是劳累所致……”
“还说不是,别以为本帅都被你蒙在鼓里。前日你这小子受伤晕倒,长公主为照料你连续数日未眠,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楚铮真有些烦了,暗想赵敏的伤势自己还只是猜测,何况真要与这老头解释起来恐怕不是一时半会的功夫能说明白的,便说道:“大帅教训的是,末将知错……哎哟,黄将军方才曾道,外公他老人家前日路过此地时还给末将留了些东西。大帅,末将去去就回。”
楚铮边说边后退,说完也不管郭怀在叫些什么,转身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