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森追了上来,兴奋地大声道:“沈晴刚刚打电话,小孙又活了!”
他有些语无伦次:“你睡着的时候,打电话过来说,孙禄已经不行了我想叫醒你,林彤不让现在现在怎么就又抢救过来了。这话怎么说的这话怎么说的”
“这话怎么说的?怎么叫‘怎么又抢救过来了’?”孙禄直瞪眼,“老子可是因公负伤,还不能抢救过来,非得牺牲啊?”
我问郭森:“火车上送来的人,都验过血了吗?”
“哪有这么快?”郭森指指身后几辆救护车,“富林到这里不近,路上能抽血的已经抽了,化验还得等”
一路来到急救室外,正见到孙屠子的老爹和几个亲戚。
见同样屠夫相貌的老子早已哭红了眼,一向死硬的孙屠子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老爷子不容易啊,肯定是怕我老妈哭背过去,才没让她来”
“别丢人了!”
我眼珠急转,斜眼间,余光见到林教授正往这边走来。
跟他一起的,还有老古。
本来我还有点不知所措,见到这二老,多少镇定了些。
“徐祸,孙禄的情况不乐观。”林教授一脸凝重。
老古往我身边斜了一眼。
他明显看到了哭得跟二傻子似的孙屠子,却也一脸凝重地对我说:
“如果没有匹配的肝脏替换,他撑不了多久。”
“我知道。”我应了一声,环顾四周那许多悲戚的面孔,咬牙间,转向孙禄的老爹,一字一顿道:“叔,屠子一定没事。除非,我死。”
“孩儿啊,知道你俩好,可小禄他”老爷子再次泣不成声。
我没再多跟他说。
闪念间,回头问老古:“这附近哪里有雷公笔?”
这话如果是问别人,对方多半会不知所谓。
老古不一样,因为年轻时的往事,他不光单身一辈子,更是不断钻研各种‘离奇事件’和物品。
只见他眼皮翻了两下,就要把林教授往一边拉。
我赶忙制止。
他打开我的手,瓮声瓮气地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老师虽然是个老古板,可在他眼里,你们都是他的孩子。儿子有难,老子能做的不做,那他就真该死球了!”
他把林教授拉到一旁,只耳语了几句。林教授看了我一眼,竟转过身,和他一起沿着走廊跑了。
仅仅只是十分钟,二老又风急火燎跑了回来。
这期间,我并没有闲着,而是让郭森想办法,以最快的速度,用生面粉螯了一小锅的老浆糊。
我从包里拿出所有的黄表纸,用浆糊黏贴在抢救室的大门上。
也就是郭森等人身份特殊,否则医院绝对不会允许我们这样做。
林教授喘着粗气挨到我身边,将一截用手绢包裹的东西塞到我手里:“古明辉说说这就是你要的”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末了还是退后两步,深深冲老教授鞠了一躬。
这期间,老古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或许,只有我和他,才知道这件事当中,老教授做出了多么大的牺牲。
抢救室外本来就不准许无关人员聚集,我让郭森把除了孙屠子老爹外的所有人带走。
见门外周围只剩三五个人,不再有顾忌,抬手之间一把攥住孙禄的脖子。
“你干啥啊呃”孙禄眼泪还没干,一脸茫然。
“只是想郑重的告诉你:‘你是独生子,你真死了,可能会带走俩你最亲的人。”
一句话说完,猛一挥手,将孙屠子的生魂,隔着大门狠狠摔了进去。
下一秒钟,揭开林教授给的手绢包,拿出一根半尺长的‘炭笔’,在事先黏贴的黄纸上快速的画了起来。
我本来不具备美术功底,此时此刻,我万分感激那神秘的画师,他留给我的技能,真正派上了大用场。
不过寥寥数笔,拼接的黄纸上已经显现出一个和真人等高的人形轮廓。
又经过一番细画,画中人虽不说栩栩如生,可但凡熟悉的人,都能一眼看出来,我画的不是别人,而是我自己。
“你你该不会是想”老古真的见多识广,竟大致看出我想干什么,惊得冷汗都出来了,“你这样做是逆天而行,万一有个闪失,你也会”
最后一笔落成,我将那‘炭笔’重新包好,随手放进背包,对孙禄的老爹说:
“叔,我刚才说的话,算数。我不死,屠子就没事。现在,我要你做一件事。守住这幅画,任谁来也不能靠近,更加不能破坏!”
“你放心,除非我这老不死的倒下,不然谁也不能损害这幅画。”发话的,是林教授。
我万万没想到,老先生会来这么一句。
看他神情坚毅,和老古一边一个背靠墙站在画像两侧,就像是两个门神,我一时感动到说不出话。
说不出,那就不说。
我当即放下背包,拆掉了头上的纱布和傅沛为我右手打的简陋夹板,咬破右手中指,在已经粗成的画像眼睛里,分别点了一滴血红
撤手后退的瞬间,老古低声对我说道:
“在阳间施展分魂术已经是离经叛道了,何况还要以魂守元。孩子你一定得快点儿,一定得得活着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