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安内心呵呵,不过也没在意。
毕竟,人家好歹那也是大唐太子,肯定也有一大摊子事务需要处理,不像自己,屁事没有。
其实,李承乾还真是有点忙。
明天就要去北大营报道了,东宫这一大摊子总得先交代清楚,安排明白。
这种场合,人多口杂,也不适合谈论什么国家大事,所以,大家也就天南地北地说起了一些趣事。这个时候,跟王子安接触次数比较少的杜如晦才知道了自家陛下为何如此推崇王子安了。
因为这个年轻人聊起天来,天南地北,医卜星象,诸子百家,几乎是什么话题都能插得上嘴。
最关键的是,还不是那种无知瞎扯。
别管你说啥,都能给你掰扯出让你感觉耳目一新的观点来。
所以,一场酒席,宾主尽欢。
临到最后,自己那些小姨子和小舅子们纷纷离场,酒席被扯下去,重新上来茶水。
李世民才想起什么似的,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卷黄色的卷轴来。
十分随意地扔给坐在一旁的薛仁贵。
今儿他们几个算是开眼了。
就没见过这么能喝的主儿,几个人合伙,都没能把人给灌趴下。
“仁贵啊,陛下在北大营那边筹建了一支新军,知道你武艺高强,箭术高超,又师从子安和李药师,算是个可造之材,有意栽培你,准备让你去做这个新兵营的主将——”
说到这里,抖手把圣旨给扔了过去。
“这是陛下给你的圣旨,你回头仔细看看——”
薛仁贵一听是圣旨,赶紧手忙脚乱的接住,双手捧在怀里,又惊又喜,整个人都有点懵。
这就成了新兵营主将了?
王子安也有些意外,因为这事李世民也没跟自己商量啊。
忍不住斜着眼睛挑了他一眼。
这是怕自己反对,在这里跟自己玩先斩后奏呢?
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早就知道他惦记上了自己这个徒弟,想不到竟然心急到了这种地步。
见这厮,把圣旨扔给薛仁贵后,竟然还一脸得意,摆出一副快来谢谢我啊的架势。王子安忍不住心中吐槽,眼神戏谑地瞥了他一眼。
“我说老李——咳咳,我说岳父啊,我发现你最近有点膨胀了啊——”
李世民闻言不由神情一愕。
就连长孙皇后也忍不住好奇地看了过来。
“我又怎么了,我苦口婆心地在陛下面前推荐你的徒弟,给你徒弟讨来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怎么我还膨胀了?”
李世民被这臭小子给气得。
这狗东西,要不是亲女婿,信不信我揍你啊。
“咋了,我说你还不服气了?有你这么传旨的吗?你还敢说你没膨胀?”
说到这里,王子安神色夸张地做了一个扔圣旨的架势。
“这里也幸亏没有外人,河间郡王和杜仆射都不是外人,否则的话,传到陛下的耳朵里,信不信当场就治你个欺君之罪?你这分明就是膨胀,就是飘了——”
李世民……
所以,我欺我自己?
李孝恭和杜如晦等人也不由面面相觑。
啊,这——
竟然没一点毛病!
见这厮被自己怼得哑口无言,王子安心中顿时就舒服的不行。
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老李啊,咱俩是翁婿,亲爷俩,不是我说你,你虽然最近在我的帮助下,立了那么一点小小的功劳,在陛下那里混了个脸熟,但你得记住你的身份,不能飘,说话办事,一定要谨言慎行啊……”
李世民……
嘿——
我还被这臭小子给教做人了!
生气,不说了,端起茶杯就闷了一口。
啊,烫——
瞧着这厮烫的嘴都抽搐了,所有人都忍不住嘴角抽搐。
这也算绝了。
自家这位陛下,在这个王子安手下就没讨好过。
王子安也是见好就收,免得这老丈人恼羞成怒,给自己穿小鞋。
毕竟,年后就要大婚了,不能惹急眼了。
其实,对李世民这个安排,他内心是极为满意的。
毕竟,真正的将帅之才,一定是从军营中摔打出来的。自己收人家薛仁贵他们几个当徒弟,多少是有点名人收集癖的恶趣味儿,真要是压在自己手里,弄不好得把人给养废了。
转过头来,笑着冲薛仁贵点了点头。
“既然陛下看重你,你就好好干吧,也算不辜负你这位师祖的一番苦心——正所谓学习与实践相结合,再好的兵法,脱离了实际,那也是纸上谈兵……”
李孝恭和杜如晦等人听得不由连连点头。
这个道理,其实很多人都懂,但是能说得这么明白的,却是不多。
王子安这么年轻,就有这种见识,真的是了不起。
这还算是人话。
见这厮没忘自己的功劳,李世民心中顿时就舒服了不少。
“这个新兵营,你就当是你的实验对象,有啥想不明白的,就再去问你药师师伯——啊,对了,我记得冀国公好像就是北大营那边的主将,你要是遇到了不懂的地方,也可以去问问冀国公——”
薛仁贵连连点头。
“徒弟谨遵师父教诲——”
说完,又起身冲着李世民郑重一礼。
“仁贵多谢师祖成全——”
跟后世不一样,在古代,这师父师祖可不是白叫的。那真的是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需要当爹妈一样孝敬的。
所以,对这层关系,李世民心中很满意。
以他的眼光,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自然看出,这个薛仁贵绝对是可造之材,更何况就连李靖都对这位薛仁贵十分看好,甚至认为将来有可能会超越苏定方。
自己徒孙,自己人,用着都放心!
漠北那边倒是还缺一位领兵的大将——
嗯,这都是后话,先观察观察,锻炼锻炼,以后再说。
……
这里,谈得热火朝天,其乐融融。
魏王府上,得到这边招待规格的李泰,脸色瞬间就变得更加阴沉了。沉默了半晌,才挥了挥手,把前来禀报的护卫打发出去。
然后看着墙壁上挂着的字幅出神。
“让一步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他这是在借这一幅字,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孤王,要孤王退让吗?”
“同样都是父皇的儿子,他为什么要帮高明,却不肯帮我?我那里比太子差了?论才华,论能力,哪一样我不是更胜一筹!”
李泰对着那副字,越看越起,忽然抓起身边的茶杯砸了出去。
当啷——
茶杯的碎响声,顿时让伺候的内侍宫女一阵胆战心惊。
自从知道要之官的消息后,自家这位殿下就越来越难伺候了。
……
大唐长乐商行。
平日里总是没心没肺的长乐公主,莫名地就一阵心烦气躁,看啥啥不顺眼,到最后,更是把一直跟在身边的宫女都给撵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跟自己生闷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烦,可一想到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小书生,此时正在自己家里吃吃喝喝,甚至可能正在跟自家父皇和阿娘商量着和豫章的婚事,就忍不住心烦。
感觉自己好像要失去了一件什么宝贵的东西似的。
不就是一个小内侍吗?
没了就没了——
虽然这么劝慰着自己,可心里依然空空落落的,眼前忍不住就浮现出那个俊俏的小书生那贱兮兮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