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在东宫,他们的话说得隐晦,饶是如此,她也听明白了。
圣人要肃清朝中贪腐,并且将此事交给了宁珣。
他们的话叫她想起她前两个月放进书房的那份礼单。
查贪案这事儿同上辈子别无二致,但上辈子并非是宁珣负责——几乎立刻她便意识到,让宁珣主持此事,是沈澈那边做的。
让宁珣去查,他若是处置得轻了,等被人揭发,无论他再做什么,都洗不清自己。既是一丘之貉,这其中若有人再出任何差错,圣人都会将这笔账算到宁珣头上。
而他若是处置得重了,不可避免会树敌,那些人逮到这个机会,必将拖他下水,也是两难。
为了避嫌,衔池退远了一些,在檐廊拐角处等着。
没多一阵儿,几位穿着官袍的大人从书房走出。
许是在里头争论出的结果不尽如人意,出来时他们还三两一堆说着话。
“皇后娘娘刚过世那段日子,太子做事雷厉风行,清佛寺屯田那么大的差事都能办得干净利落,如今怎么反而畏畏缩缩……”
另一人摇了摇头,压低了声:“倒也是意料之中。太子那一年间树敌无数,多少明枪暗箭,最终落了个被逼去边关的下场。边关这几年,便足够二皇子丰满羽翼。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太子回来后便一直处事谨慎,也不知是福是祸。”
他们走过去,衔池躲在拐角后,刚好听了个完。
书房内。
怀和上前一步:“回禀殿下,宋姑娘在书房外待了一阵儿,想必多少听见了些。”
宁珣提笔收势,将练字静心的宣纸草草一折,随手扔给怀和,“嗯”了一声。
听见了也好。
他也想看看,她这回要怎么选。
怀和奉上打湿的软帕,宁珣接过来,正擦净手的时候,看见她轻巧迈进来。
她倒也没瞒着,开口便道:“殿下今日好忙,衔池在外头足足等了两刻钟,若茶食凉了,可不怨我。”
作者有话说:
衔池:我喝醉以后说什么过分的了?
宁珣:你说想生同朝暮,百年后合于一坟。
衔池:那必然不是我说的。
宁珣:?
衔池:哪来的百年,三年后就……
宁珣:??
另,有请梅花酥出场!(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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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是你要留下来的。”◎
他将擦手的帕子扔回铜盆,抬眼淡淡道:“天冷,在外面等着做什么,下回差人说一声,孤忙完就去看你。”
衔池瞥见了他练字的那一沓纸,字迹铁画银钩,力透纸背。
她不由得挑了一下眉——他教她写字教得久了,她甚至能从他的笔迹中看出他的心绪。
他心中有躁意,像是在等一个他也拿不准的结果。
因为要查贪腐案?
不该。他性子并不急躁,从不冒进,尤其是在政事上。
那他是在等什么?
衔池走上前,将食盒打开:“我是闲人,哪有忙人找闲人的道理?”
她刚将碟子摆出来,他的手便覆上她手背。
她在外面等得久了,手脚冰凉,衬得他掌心温度近乎炽热,捂上来那刻她几乎被烫到,心头倏地一颤。
他略微用力握了一下,衔池以为他会将自己拽过去拥住,身子稍稍发麻,已经习惯性地渴慕他身上热度。
下一刻他却松开了手:“怀和。”
怀和上前,将早就备好的手炉奉给衔池。
她接过来,手炉温度刚好,点点暖意自手心传开,可却差了点儿什么似的。
衔池摇摇头,她在萧瑟秋风里站了两刻钟,许是身上冷透了,才会觉得这手炉不够暖和。身上暖不过来,便觉心口滞涩。
再说她同宁珣这么“有礼有节”也有段日子了——自汤池那回后,两人间便再没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
九月十九那一夜,他从凉亭一路抱着她回去,已经是他们这段时日以来最亲密的一段接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