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让柯南外逃,自然也是有他自己的考量。
唐沢裕是个身形修长的大人,身形更容易被命中,在狭小的房间里也不便隐藏,在这一点上,柯南的体型就有先天的优势。既然如此,还不如他在这里拖住琴酒。
柯南有麻醉手表和足球傍身,对付门外的伏特加应该不成问题,这样,只要等他逃出去后,基于隐秘性的考量,两人应该会立刻撤退。
至于自己,只要不是被一枪爆头,还是来得及抢救的。
或者干脆喂他一颗APTX4869,享受重回少年的滋味?
在他悄悄给柯南递消息时,还不忘一心二用,与身后的人打太极。
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今晚的宝石,交出来。”
“什么宝石?”唐沢裕佯装不知。
枪口仍顶在那里,仿佛无声的催促,他鬓角缓缓渗出一滴冷汗。
“……好。”
唐沢裕缓缓垂下右手,作势要伸向怀中,枪口在这时猛地向前一顶,琴酒冷冷道:“另一只手。”
柯南读懂了他的电码,在怀中拼命摇头,唐沢裕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沉默着点了点头,左手缓缓抬起,即将离开的那一刻,将柯南猛地往外一推。
怎么都是死,赌了!
唐沢裕骨血里长久潜伏的血性与狠劲,在这一刻彻底激发出来,肾上腺素加速分泌,随血液淌遍全身!黑暗里他瞳孔微微亮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右后切,砰地一声,伯|莱塔打空,桌上木屑炸裂,陡然出现了一个豁口!
唐沢裕本意想猝然打掉枪支,没想到被琴酒早有防备地避过。他一手扑空,便顺势撑向桌面,腾空当胸一脚!凌冽的风声中琴酒倒退一步,唐沢裕顺势翻过办公桌,以它作为掩体,矮身又躲过几颗子弹。
黑暗里有人不耐烦啧了一声,长靴踏在地面,脚步声不紧不慢,缓缓逼近。唐沢裕矮身蹲在桌下,后背几乎被冷汗浸透——门口在几声闷响后就没有了声音,柯南应该已经逃走了。
对面已快要绕过桌角,他目光一狠,掰下一片桌上摸到的美工刀,抢先出手!
窗外透进的微光下,雪亮的刀锋一闪即逝。琴酒侧头,锋利的刀片就擦着颧骨飞过,几缕银发飘然落地。
唐沢裕就在此时持刀逼近,那一刻琴酒反应堪称神速,挥手便架住了唐沢裕手腕,同时反手一切,霎时间唐沢裕手背剧痛,被迫松手!
啪嚓一声,美工刀落到远处,在墙面上一个反弹。
唐沢裕提膝上踢被挡,与此同时琴酒也松开了对他手腕的钳制,唐沢裕毫不含糊,一肘捣向对方肩窝。
紧靠锁骨的连接处是人的上半身最脆弱的地方,琴酒后撤回避,左手就要拿起桌上的枪。
唐沢裕这才发现伯|莱塔不知何时已经被对方放下了,他暗骂一声,劈手夺了过去,没想到琴酒虚晃一枪,左手在空中调转方向,牢牢擒住了唐沢裕手腕!
唐沢裕瞳孔一缩。
他脚步蹬地,飞速后撤,但对方手劲奇大,一时竟无法摆脱控制!
唐沢裕心底一沉,另一只手不管不顾地攻了上去,琴酒啧了一声,两人快速交手几招,突然天旋地转,琴酒手下骤然发力,唐沢裕猝不及防,被生生扣着手腕,砰地按倒在办公桌上!
“……”唐沢裕死命喘息着。
此刻他双手反剪,上半身与桌面没有丝毫空隙,这个姿势使他所有的动作都找不到发力点,完全无法反抗。
“再说一遍,我的耐心有限。”琴酒的声音像噙了冰,一字一句都像从牙关里挤出来的,“宝石给我。”
“……在…警服口袋里…咳咳!”
肾上腺素的效用缓缓消退,唐沢裕剧烈地咳嗽起来,眼角都泛起了一丝生理性的泪水,几乎要喘不上气。
一阵细微的窸窣声后,一个重量离开了他的口袋,唐沢裕心底微微一沉,知道自己守护了一个晚上的宝石还是被人给夺走了。
琴酒似乎在对着光照检查宝石,短暂的沉默中,不甘和怒火交替燃在心头,几秒内唐沢裕脑海里滚过了无数方案,可无论多少种方法,最终却只有一个结果——无解。
难道真的就只能任人摆布了吗?
他牙关咬得死紧,身后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唐沢裕下意识以为琴酒开了枪,猛地闭上眼——随后就发现情况不对,连大地在隐隐嗡鸣,这时他才想起那个被抛之脑后的炸弹:倒计时归零,美术馆爆炸了!
气浪与音爆铺天盖地而来,唐沢裕下意识回过头,身后是办公室正方形的窗口,橘红的夜幕烧起火光,仿若白昼的光亮中,身后人垂落的银色发丝,边缘被照得通亮。
半开的窗户承受不住爆炸的冲击,砰然爆裂,无数碎片飞溅四散,恍惚的慢动作视角中,其中边缘锋利的一块碎片划过危险的弧度,直冲他面前而来——
随后眼前的一切骤然黑了下去,一只手伸过来,挡住了他的目光。
至于那究竟是在遮挡他的视线,还是拦下那块飞溅的碎玻璃,已经分不清了。
唐沢裕愣了一下。
世界陡然变成黑色,只剩下眼前近在咫尺的、骨节分明的手,一缕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流淌下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