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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宴稍微清醒的时候。
脸上火辣辣的。
那场面,沈宴发誓,他以前连想都没有想过。
抬头,透过树干和丛林看向居高临下的赵阔。
赵阔垂着眉,低沉的说了一句:“继续。”
也不等沈宴反应,树干反复横扫而来,将沈宴都被扫傻了。
沈宴也不知道哪里生出一股子难以想象的力气来,疯狂地将扫来扫去的树干扒开,然后凭借着一股子力气,冲到了自己床上。
捂得死死的。
真没脸见人了。
赵阔该不会因为他的第四个后遗症的原因,以为他喜欢这些吧。
还说用他最喜欢的方式来解救他。
天,这到底是多大的误解。
也不知道赵阔这粗汉哪里学来的这些。
虽然,的确,好像,有那么一点点让人心跳狂乱不止。
本来外面的天色才傍晚,沈宴却再没有出门,晚饭都没胆量去吃,脑子里面是他们刚才不堪的画面。
夜深,沈宴这才拿出老旧的盒子,最近忙得好久没有进幻境了。
将所有人都拉进来。
众人的目光首先看向的是卡帕。
上一次卡帕被异端裁决团的人追杀,得到了那位阁下的指引和启示,他们还不知道后续呢。
一看到小船上的卡帕,他们大致知道,人没死,那么应该是被那位阁下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拯救了。
赵澜:“赞美未知,
赞美你的伟大和无所不能,
赞美你的仁厚和知能。”
众人都习惯赵澜这小子时不时突然这么一下,等赵澜的赞美诗念完,大胡子程铜斧说道:“你们听说今天城门口的神秘人事件了吗?”
“听说连遗失多年的教廷圣杯都出现了,结果持有圣杯的人实力不济,连其中的英灵都没来得及呼唤出来,就被魔蛇盖亚击杀,这人也是倒霉,居然在盖亚的眼皮子底下将平民牵扯了进来。”
“他这就是挑衅盖亚,他不死谁死。”
“听说后来还出现了一了不得的圣器,圣佛像,啧啧,居然连这玩意都弄来了,以前还是城池之间互相攻伐的时候,才会动用上。”
“好死不死前指挥官赵阔在那,一枪将人驱赶走,这才没让这些人在我们城门口嚣张。”
“消息现在都传遍了,可惜我当时没有亲自看到,你们有谁看到当时的情况了?说说具体的经过,那些神秘人是谁?”
环视一圈,众人也对此事颇为好奇,但这事说起来大,但发生的时间其实极短。
但也有人刚好在那。
比如阿伊,阿伊呆萌呆萌地举起手,但那几个神秘人是谁他也完不知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卡帕,卡帕当时好像正在被神秘人追杀。
卡帕脸上苦涩:“教廷异端裁决团的人,他们其实是来追杀我们的。”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卡帕,你来佣兵之城了?”
卡帕点点头。
众人热闹了起来,没想到当事人就在这里。
不过卡帕一路从梵帝城逃到佣兵之城,教廷的人居然追杀到了城门口,这一路上恐怕不容易。
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了起来。
卡帕此时的心情,和他第一次来这里时完不同了,他们能活下来,可以说完是靠高山之上的那位未知回应了他的祈求。
所以称呼他为被未知眷顾的眷顾者,再无歧义。
他对这里不再畏惧,内心反而充满了崇敬。
这应该也是进入这里的每一个人的心路历程,只不过卡帕的心路历程转变得尤其的快而已。
连大主教杰拉斯都宽慰了一番卡帕:“能够活下去就好,活下去才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卡帕点点头。
不过佣兵之城是神的光辉都照耀不到的地方,他们不怎么关心梵帝城发生的事情,所以真相的揭露和传播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沈宴也在听着他们的讨论,半响,这才开始拉新人。
对于拉新人进来,沈宴已经有了些心道,必须拉那些看上去身在困境中的人,这样他们才会有祈求。
看看他原来拉的这些人,一个二个将这里当成了他们交流聊天的地方了,想要他们提出诉求有点困难,关键是他还不能自降身份诱导。
沈宴观察了一番小船上的“人像”,然后选择了一个姿态看上去翻来覆去睡不着的青年人。
现在是深夜,这般挣扎,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沈宴心道,有困难就好,伟大的未知会帮助他的。
佣兵之城,上城区,燕屿佣兵团驻地。
燕良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因为明天他和地陆佣兵团的继承人陆浩将有一场决斗。
若是普通决斗也就罢了,不过是输赢而已,最多被扫了颜面。
但这次的决斗,决定了未来一年一座十分重要的矿山的开采权。
他们燕屿佣兵团和地陆佣兵团在一矿山的拥有权上一向有分歧,但两个佣兵团的实力又差不多,为了不火拼得两败俱伤,所以他们决定,每年由各自佣兵团的继承人进行决斗,赢的一方获得该矿山未来一年的开采权。
公平公正,以实力说话的佣兵,对这个办法也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来。
但,燕良连输三年了,失去了三年的开采权。
而且,团里对他这个未来继承人也越来越不满了,威信尽失。
他内心的煎熬可想而知,但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战胜不了对方,陆浩手上有一件极其厉害的圣器。
一天一天的努力锻炼有什么用,所有人在意的还是最终的结果。
没有了那座矿山,燕屿佣兵团这三年的日子,的确不怎么好过。
燕良辗转反侧,明天又是决斗的时候了,如果不出意外,他还是赢不了,连输三年对
他的信心的打击是巨大的。
但……
但燕良手里拿着一面古旧旗幡,
只要能呼唤出手上这件圣器中的英灵,
他就还有赢的可能。
“临渊仪式,如何才能触发临渊仪式!”
燕良的手指的骨节都握得苍白了,一咬牙,将旗幡锋利的一端对准了心口的位置。
他从一个流浪的老佣兵那里知道了一个邪法,只要将圣器插进心脏,用胸腔的鲜血,或许能临时呼唤出一次英灵。
但这个方法十分的危险,使用者十有八九都会死亡。
太多的压力,太多的负担,终是让燕良走到了这一步。
“哪怕……哪怕赢一次也好。”
这样所有人都会看到他的存在。
燕良现在的状况其实非常糟糕,和那些精神被感染的人差不多,说不定什么时候负面情绪积累到一定程度,爆发开来,他就会变成怪物。
他的眼睛其实已经有了些灰白。
处于这种状态下的人,最容易走极端,而且完对自己的危险状态不自知。
对生的渴望,让他高举旗幡的手有些颤抖,尖锐的一端对准心脏。
深夜,这样的画面恐怖到了极点,但无人欣赏。
燕良内心挣扎着,但最后还是做了决定,手上的旗幡刺向心脏。
声嘶力竭:“以吾鲜血,呼唤你的名字!”
只是,那尖锐的一段在心口前却停了下来,倒不是燕良后悔了,他现在疯狂的状态可不会让他走回头路,而是脑海中一阵拉扯,如同将他的灵魂都拉走了。
大海之上,众人正聊得热火朝天。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现实中恐怕都聊不到一起的人,在这里反而能大胆畅聊。
十分的奇妙。
这时也发现了新的小船向大海中央行驶而来。
赵澜:“咦,今天还有人没到?”
他还以为是谁“迟到”了。
结果,等船近了,才发现是一个新人。
赵澜:“这人不是……”
关于燕良和陆浩的决斗,他以前跟看乐子一样还去看过一次,稍微有些印象。
为了一座矿山,打得那才叫疯癫,口吐鲜血,身上被砍得血肉模糊都能爬起来,所以这燕良好像还有一个外号,叫燕疯子。
所有人看到的都是燕良的外在,却不知道他为何会疯狂如此。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人类的共情并不相通。
燕良现在惊讶到了极点,那邪恶的临渊仪式的方法是不是太神奇了一点?
让他直接到了一个未知之地?
大海泛舟,飞星横空,哪怕是佣兵之城外的幽灵海,也不是这样的啊。
他这是到了哪里?
更奇妙的是,这里还有其他人。
铁血佣兵的赵澜?灵族的星斗?
整个佣兵之城,现在不知道赵澜和星斗的人,还真不多了。
都是他羡慕的存在,每日如同阳光一样,如同他羡慕的云游诗歌中的佣兵,而他背负着,压抑着,连做一个普普通通四处冒险的佣兵都做不到。
首先开口的是赵澜:“燕疯子?”
“听说你明天又要去决斗了,我本来还约着星斗,去看你的比试。”
星斗也是一愣,赵澜的确约过他,说什么看乐子也是佣兵必要的冒险。
这人就是赵澜提到过的燕良?
燕良目光朝四周看了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丑陋可怖的老者,灵族,还有赵澜他们,完不一样的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燕良回过神,这赵澜哪壶不提哪壶,并非所有人都能像他生活得无忧无虑。
“嗯”了一声,他和赵澜其实并不熟。
但此时能说上话的也只有赵澜了,他现在最关心的其实还是他的临渊仪式到底成功了没有。
试探地问道:“这里是哪里?”
赵澜一捂脑门:“光顾着叙旧了,差点忘记了你是新人。”
“这里是聆听那位伟大的阁下的真理和启示的未知之地。”
燕良:“……”
等等,未知?
嘶,这里不是成功进行临渊仪式的地方?
未知,未知……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人,一听到这两个字,就从灵魂上会产生恐惧。
燕良现在实在无法形容他此时的心情,还去聆听未知的真理和启示?
这些人是不想活了?
不对,是比死更加恐怖,无可名状的未知啊。
赵澜一耸肩:“你不必如此,虽然我们才来的时候比你还感到恐怖,但多来几次,你就会发现,你是多么的幸运。”
幸运?
燕良觉得赵澜一定是疯了,关键是其他人居然还在那里理所当然的点头。
自从他来到这里,一切都变得不可理喻了,一定是那未知的干涉,让这里所有人都不正常了。
肯定是这样。
不然为何在未知之地,窥见了未知还能不害怕和恐惧?
其实有些事情光靠说,是真的说不通。
这里的人应该都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
赵澜也是无力的道:“燕疯子,听说你都连续输了三年了,今年有没有信心?”
“若是你还是赢不了,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保证你赢得轻轻松松,赢得没有半点意外。”
燕良觉得赵澜定是疯了。
赵澜继续道:“你若不信,你问问你旁边的老头,咳,嗯,大主教,他可是第三序章的传奇。”
燕良一时间都惊呆了,什么?那个丑陋可怖的老头是第三序章的超强者?
赵澜:“还不信的话,你问问这位灵族的长者,他们灵族可不会糊弄人。”
辛夷长老和大主教杰拉斯都不由得瞟了一眼赵澜,这家伙居然拉他们背书。
燕良现在的想
法,现在只有四个字,真的假的?
必赢的方法吗?
没有人知道他想赢的决心,甚至为了赢,他都已经下定决心,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不由得道:“什么方法?”
赵澜脸上都是得逞的笑容:“告诉你之前,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若是明日的决斗你赢了,你得答应加入我的诗与歌佣兵小队。”
燕良虽然三年没有赢过一次,但这疯子打架是真的又疯又颠,实力并不弱,跟个拼命三郎一样。
赵澜其实最近也在为他的佣兵小队招人,他们诗与歌一共才两人,离开启伟大的冒险实在差太远了。
不过赵澜看上的人,别人看不上他们,两个菜鸟佣兵,还自信的觉得自己的佣兵团十分了不得,别人有经验的佣兵,一看就能看出其中的问题,中看不中用。
而赵澜降低标准招收普通一点的佣兵吧,别人也不愿意,为什么?
因为这些佣兵加入佣兵小队出任务为的是生活和赚钱,但看看赵澜和星斗,一个不缺钱,一个物资丰厚,估计都没考虑过赚钱的事情,要是普通佣兵小队像他们这样一天没事在佣兵之城闲逛,估计早饿死了。
所以,赵澜不上不下的心态,愣是一个人都没招到。
沈宴也在看着:“……”
这小子倒是挺会见缝插针,这都能被他逮到机会。
燕良一皱眉,赵澜说得为何这么笃定,就像他的那个办法一定能让他赢一样。
但这怎么可能?
燕良脸一正:“若真能赢,加入你的佣兵小队又如何。”
赵澜都忍不住搓了搓手,诗与歌佣兵小队扩招成功,绝对不可能出现其他意外。
说道:“方法很简单,自从你来到这里,你就赢了。”
燕良:“……”
赵澜:“因为你成了那位伟大的阁下的眷者。”
“以祂宽阔的胸怀和知能的神奇,你这一点小问题完连问题都算不上。”
说得十分的认真,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燕良身体都哆嗦了一下,成为了未知的眷者?赵澜这是在诅咒他啊,最恶毒的诅咒。
眼神都变得幽怨了,他都这样了,连抛弃生命都愿意了,仅仅是为了赢一次,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赵澜为了达成招收新队友的目的,多少有些热情:“试试,心想事成,你若再不信,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你看看你身边这位,卡帕·莫基,曾经是梵帝城的神怀抱中的小太阳,嗯,最近有点倒霉,被教廷的异端裁决团追杀,像他这样的小可怜,必死无疑啊,但因为那位阁下的庇护,都安安的跑到我们佣兵之城来了。”
卡帕看了一眼赵澜,他们莫基家族的遭遇不仅仅不需要隐瞒,反而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就像暗月教派的事情,要是有人帮忙宣传一下真相,大主教杰拉斯估计也特别高兴。
燕良着实有些惊讶,被教廷的异端裁决团盯上,还能逃到佣兵之城来,就这年青人?
卡帕对着燕良行了一个贵族礼节:“在下卡帕·莫基,愿光明庇佑你。”
莫基?梵帝城那个有名的贵族世家?
现在这是什么道理,连以正直,正派,心向光明,最接近神的意志的著名的莫基家族都成了异教/徒了?
燕良多少有被忽悠住,但又不能完相信。
那可是未知啊,代表厄运,灾难,世间一切不幸的存在。
但他明天又必须赢,这已经不是信念的问题了,是执念,是魔障。
在赢的机会面前,燕良已经处于疯魔的边缘。
所以,赵澜的忽悠即便不可信,但却是有效的。
就像处于绝境的人,看到了伸过来的救命的绳子,会拼命地去抓住。
燕良一脸凝重,咬紧牙关:“即便是未知,也请给予我指引,我想知道如何才能赢得明天的比试。”
他的诉求,其实完比不上卡帕等的诉求,但对于燕良来说,赢,已经比生命更加重要。
任何的事情,对不同的人来说,意义不同。
沈宴从燕良一进来就注意到了他手上拿着的旗幡。
若燕良的对手仅仅是和他的实力差距不大,那么想
要赢,呼唤出他手上的圣器中的英灵应该就可以了。
这倒是省心了,不然沈宴还真不知道如何突然提升一个人的实力。
燕良说完,看向赵澜:“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赵澜现在特别熟悉流程:“聆听,等待那位阁下的回应,只需要付出一点代价,嗯,有时候代价也挺沉重,但只要那位阁下回应了你,你想要的都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