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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这边有跟他做过生意的茶商,说赵老板为人不错,早些年间摸爬滚打,也过过穷苦日子,至于有没有犯过事,这还真不清楚。
生意人,手里很难太干净,不可能一点黑的都不沾。
沈氏也明白这个道理,做生意的,要么白手起家,一路打拼下来,遇见几个贵人,也做过昧良心的事。要么就是如明荞明玉一般,家中照顾,给了铺子,赚点小钱。
后者也有像燕明月那般的,慢慢经营,就图点零用,也有像燕明荞燕明玉这样,手里生意越做越大,越赚越多。
赵简袁为人尚可,若是要求人干干净净,未免太过苛刻。
这边茶商说此人能谈生意,但不能深交,做生意嘛,赚钱是主要的,又不是去交朋友的,他和赵简袁只能算酒肉朋友。
沈氏觉着,跟赵简袁谈生意,未见得好谈。
初三和赵老板见了一面,转眼间就到了初五。
镇北侯府商铺的管事去了趟烤鸭铺子,买了只烤鸭带了回去,不干别的,单买鸭子,一连去了三日。
这个管事稍作打扮,变化一下口音,尽管以前替楚铮买过鸭子,不过铺子里的伙计没一个人能认出来。
买了三次再和林香吃了顿饭,看着和当初赵简袁的找人时的情形一模一样。
赵简袁活像吃了一撮鸡毛,想咽咽不下去,想吐吐不出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还有人照着抄他,这不是纯玩赖吗。
赵简袁这回终于急了起来,因为他知道,燕国公府这两个小娘子跟谁做生意都是做,跟谁做都能赚钱。
他留盛京有十日了,就是为了这桩生意,若是谈不成,为何不早点回去。
这完是给他人做了嫁衣了。
还真当他是为了一口鸭子,他可没那么馋!
思来想去,赵简袁又让丫鬟找了趟林香,这回塞了二十两银子,想探探话锋,“林姑娘,近几日可有人过来找燕小娘子说话?”
林香早就被燕明荞吩咐过,说话都是按照自家姑娘教的说的。
这还是燕明荞从沈元景那儿学来的,说假话要有三分真,这样别人才会信以为真。
林香没犹豫,大大方方地把银子收下,然后说道:“哪儿有,就是买鸭子的,铺子里一日只能买一只,那人托我问问,能不能多拿几只。也真是,不过是一点吃的,还值当过来跑一趟。”
丫鬟再问,还是这个缘由,就是来买鸭子,没有别的事儿。
丫鬟就这样回去和赵简袁说,但赵简袁压根不信,谁会真为了鸭子去找东家,真想吃换几个人去买不就行了,谁家买鸭子还托关系。
肯定是想做生意,好家伙,他还没和燕家小娘子谈成,就要被人捷足先登了,赵简袁这心实在呕得慌。
不能再拖了,赵简袁托林香姑娘约了燕家两位小娘子,这回定的还是醉香楼,打点了一桌好菜。他倒是没深想,闺阁中的小娘子哪儿懂这些。
还是上次的雅间,窗扇半开,清冷的风透进来。
屋里摆着两个火盆,用的是上好的红罗炭,一点烟都没有。
一张八仙桌,四把椅子,赵简袁坐靠窗那边,燕明荞和燕明玉坐在了对面,屏风另一边有人弹着琴唱曲儿,曲调悠扬婉转。
赵简袁的小厮和丫鬟在门口守着,端的是礼数周。
都知道谁先开口谁就低一头,这话是没错,不过这回吃饭,赵简袁先开口说的话,先发制人道:“二位小友考虑的怎么样了。”
这话单听着好像姐妹俩邀约,求赵简袁做生意来了。
燕明玉眉头微皱,燕明荞心道,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明明是他先找上门的,结果却变成了她们考虑的如何。
燕明荞这次真的不急了,气定神闲,你都找我的林香了,还问我们考虑的如何。
话倒是会说。
燕明荞喝了口粘稠的佛跳墙汤汁,赞了味道不错,然后歉然道:“上回赵老板款待,这回理应我和姐姐招待的,又让赵老板破费了。”
没说考虑的如何,反而将了一军。
赵简袁脸色有些挂不住,这不就是在说是他主动约她们出来的吗,装什么大尾巴狼,先看看谁开口约的人再说别的吧。
这小姑娘,真是一点都糊弄不住。
赵简袁打着哈哈,“这醉香楼我常来,也是熟客,自然该我做东,吃菜吃菜,好吃就多吃点。”
桌上有佛跳墙,一条红色的蒸海鱼,这边大厨拿手菜火腿煨鱼肚,还有两道清单可口的炒青菜,外加一只烧鸡,凑足了六个菜。
燕明荞就知道,这个赵老板,只要说不过,就会让她们吃菜。
她还偷偷和燕明玉说,燕明玉说道:“就和母亲说的一样,不知道说什么就笑笑,他不知道说什么就吃菜吃菜。”
也难怪谈事都在饭桌上谈,谈不下去了吃几口,这样两方都不至于太掉面子。
燕明荞是谈生意来的,不是为了下赵老板的面子,她读书多,倒是能让话头不掉地上,“这盅佛跳墙,就比府里厨子做得好,香味经久不散,吃了它,才是三月不知肉味。”
赵简袁笑着附和道:“也难怪,人能开醉香楼,我这大老粗,香料都分不清,更别提开酒楼了。”
这下,也算是承认方子比较重要。
赵简袁没说过方子不重要,不过在他看来还是自己最劳苦功高,该多拿银子。
燕明荞就当说闲话,“开铺子也不单单靠味道,这醉香楼开到城北的胡同巷子,肯定没有如今赚钱。赵老板觉得若是开分店,开在哪儿最好?
吉祥如意春饼铺子的鸭子也不便宜,这个时节还养不成鸭子,得等明年开春之后。不过若是真打算做生意,这几个月准备也绰绰有余了。”
赵简袁觉得的确是这个道理,不过分成、经营这些,总得商量清楚,到时候真做成了,再说这些撕破脸皮,难免面上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