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节(2 / 2)

祁究的右眼眼皮毫无征兆地跳了跳,他依稀记得自己做个相关的梦——躺在医院病房的祁小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看不清的协议书。

“重新开始的机会?你指的是通过死亡进入到「规则图鉴」吗?”祁究问。

祁小年以沉默表示肯定。

祁究拧起眉头,这句话看似简单,但其实透露了很多信息。

逻辑上还有许多难以厘清、令人疑惑的地方。

“可在现实世界活着的时候,你是怎么知道规则图鉴的?又怎么能确定进入到规则图鉴后可以重新开始?”祁究的语气明显比往日急些。

祁小年:“我当然不知道,也不确定,但……”

他欲言又止,最后到底没了言语。

祁究突然有了猜测:“你看过所谓的保险协议上的内容吗?”

祁小年摇头:“当时我躺在医院病床上,因为身体状况没办法做出任何决定和行动,只知道最后时刻,有人拿着协议过来,是认识的人…”

他顿了顿,调整了一会儿情绪后继续说,“他对我说了一些话,那会儿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听见了也听懂了,他说,他会尊重我父母的遗愿,遵守协议的约定为我解脱、帮助我重新开始,接下来请我自己加油什么的…”

“…其实就算现在,我也不能很好地理解这些话的真正含义,毕竟实在是太疯狂了,对吧?”祁小年无奈地笑了笑,“等神志彻底清醒过来时,我已经身处「规则图鉴」里了,整件事情就是这样。”

一切似乎都不受他的控制向前发展。

无论是半年前的意外,还是后来躺在病床上的身不由己,再到最后被所谓的协议执行人杀死送进「规则图鉴」。

在这个奉行丛林法则的副本世界,他没有思考「自身存在于此的理由和意义」这些问题的余裕,每天在形形色色的玩家和花样百出的死亡规则间周旋,只能依照人类的本能努力活下去,对于存在意义的思考显得无用且矫情。

但经历过意外事故的祁小年似乎比同龄人要看得开许多。

其实无论是他曾经生活的现实世界还是「规则图鉴」,生活本身就是这样,总是不经过当事人的同意便兀自向前推进,没有任何商量的余裕,没有人可以预料意外是否会发生在明天,或是明天的明天。

谁知道呢?人类在时间面前永远是被动的,只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试图掌控自己的生活。

至少决定权要尽可能在自己手里。

闻言,祁究沉默下来。

他从祁小年逻辑不甚连贯的话语里大致弄明白了,所谓的协议,大致是一种类似于人身保险的东西,只不过寻常的保险在被保人死亡后只赔付相应的赔偿金,但祁小年口中这份特殊的保险协议,却是一张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和手段赚取生命的“入场券”。

这样一来,在现实世界操纵「规则图鉴」的很可能并非只有「死囚会」。

违规入场门票已经变成某种保险在现实世界售卖,情势要比祁究预料的更棘手……

“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所谓保险协议的存在。”祁小年补充说。

祁究点点头,他对祁小年的话表现出了绝对的信任:“冒昧问一下,是爸妈的决定吗?”

他已经习惯称呼祁冬尧夫妇为爸妈了,所以很自然地开口问道,站在对方的立场这么称呼倒也没有任何问题。

祁小年并未觉察到任何异样,他点点头,随即无奈地笑道:“虽然我不清楚保险协议是什么时候签下的,我可以理解作为父母的他们生前为我做这个决定,很可能,他们在买这份保险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到还有用上的一天吧,或许只是求个安心。”

祁究没有立刻搭话。

因为他很清楚,对于作为父母的祁冬尧夫妇而言,很难拒绝这样的保险机会。

他能理解养父母的决定,虽然这违背了「规则图鉴」的运行法则。

“小年,你愿意进来吗?”最后,祁究温声问道。

祁小年明显一愣,随即答非所问道:“我进来后发现大家都是随机进来的,好像只有我比较特殊,哦…还有那些死囚会的危险家伙…作为违规进来的人,理所当然会被大家排斥吧?就和挤兑资源的不法分子一样,所以我不会轻易告诉别的玩家这些。”

“但是,要说不愿意进来,那肯定是骗人的…”祁小年自嘲地笑了笑,“祁老师,没人真的在病床上躺一辈子。”

祁究定定地看着他:“就算真的死在这里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祁小年说。

祁究点头:“我明白了。”

“所以,祁老师…”祁小年再次将祁究打量了一遍,“可以给我说说……在现实世界里你的身份,还有和我的关系吗?”

祁究思考了片刻,笑道:“这不在我们的合作条款范围内哦。”

祁小年:“……”

“对了,”祁究掏出一张照片放在祁小年面前,“你对这张照片有印象吗?”

这是上次他从罗塞蒂小姐房间抽屉里翻出的照片,照片的背景是冬日午后萧索的福利院,脏兮兮的小罗塞蒂和“小祁究”站在灰色的高墙下,麻木冷漠地看向镜头。

这张照片曾经同样出现在现实世界,出现在祁夫人给两个孩子准备的成长相册里。

祁夫人告诉小祁究,这是从福利院打包过来的行李里翻出来的。

但当时的祁究不记得自己拍过这样的照片。

而现在,祁究已经可以确信,照片里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身为副本角色的079。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拥有罗塞蒂小姐留在剧情里的照片,他只清楚作为童年的玩伴,祁小年同样在成长相册里看到过这张照片。

祁小年探过头来,脸上神色瞬间变得凝肃:“这…我见过…”

“但…但我不太记得细节了…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它。”祁小年望着这张照片,眼神里都是困惑和不可思议。

明明很熟悉,但记忆又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