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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婆子的讥笑声和着夜里的风雪吹过谢姝的耳畔,本就疼得厉害的左腿更是隐隐发抖。
她迎着夜色,慢慢地抬起头,脸上面纱翻飞,那一张脸被火烧伤,令人骇然。
一双眼睛,如古井死气沉沉,分明是二八年华的姑娘,却枯败颓丧。
眼底,仿佛沉淀了许多深沉的情绪。
“要不然呢?这谢姝也是犯贱,谢家通敌谋反,她身为谢家女,本来也该一起去死。”
“看她那一身浪样,那么丑的一张脸,还能把王爷勾得下不来床!什么将军府大小姐,怕不是烟花巷子养起来的下贱胚?”
“我呸,你等着看吧,新王妃入府了,她才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
是吗?
谢姝毫无血色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楚同裳,那就,如你所愿。
谢姝穿好衣物,僵硬地走出房门,左腿疼得厉害,跨过门槛的时候头一晕,险些栽了下去。
或许是在牢狱里受的酷刑太多了,疼得多了,竟也不觉得疼了。
她只是觉得刺骨得冷。
两个婆子在雪地里笑得不怀好意。
“走快点,还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要是迟了惹王妃不高兴,有你好受的!”
谢姝无话,也没什么反应,她从小就知道什么是世态炎凉,捧高踩低,墙倒众人推。
她已经不是当初的谢大小姐,只是苟活在王府的一个罪奴,连活下去都要看楚同裳的脸色和心情,自然也没必要去端着什么小姐身份。
谢姝跟着两个婆子走,越来越快。
腿疼得厉害,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如同行走在刀刃上。
她每一步,都在想。
活下去,帮着嫂嫂养大侄儿,为了这个念想活下去。
至于旁的,她顾不上,也不想去管了。
……
翌日一大早,谢姝就醒了过来,腿还是疼得很,但幸好昨天楚同裳说了。
她的脸不能吓到了王妃。
谢姝戴了面纱便去了同心院伺候。
同心院很是热闹,屋子里的人已经传早膳了。
谢姝来得太迟,但还是得硬着头皮走进去,眼角余光下意识的看向桌边。
“谢姐姐,你来了。”
“谢姐姐你戴面纱干什么啊?”
顾岁岁疑惑地看着她,白净的鹅蛋脸衬得她娇憨可爱,眼睛干净得如同一汪泉水。
顾太傅的嫡女,单纯天真,温软可爱。
这一声谢姐姐,让谢姝如鲠在喉。
“谢姐姐?”楚同裳冷嗤了一声。
谢姝却敛着眉目,一言不发。
楚同裳没看她,拉过顾岁岁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好了,你闹着要见她,她来了,现在该好好的用膳了吧?”
顾岁岁撅着粉嫩的嘴唇,气呼呼地说,“王爷,你就知道凶谢姐姐,你以后可不许欺负谢姐姐了。”
“我要谢姐姐哄我喝,我最讨厌喝红糖水了,甜得齁人。”顾岁岁立刻就皱起了眉头。
气氛骤然一凝。
谢姝屏住呼吸,尽量克制住了心里的情绪。
她有些生疏的做起了伺候人的举动。
一碗滚烫的红枣糖水捧到顾岁岁的面前。
“请王妃用膳。”
谢姝再无之前的傲骨,姿态尽是恭敬谦卑。
顾岁岁脸都红了,大眼睛闪闪的,“谢姐姐,你别这样,你别伺候我……”
“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我可以自己喝的,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
她看起来很紧张。
“哦……是。”楚同裳捏了捏顾岁岁的圆脸,“你不是小女孩了,你已经是本王的王妃了。”
楚同裳话里暧昧,一语双关。
顾岁岁更是羞了个大红脸,捂着脸。
“王爷别说了!”
“昨夜你不是来身子了?”楚同裳嘴角含笑,深邃细长的桃花眼里满是柔情,“太医说了,喝了才不会疼。”
“你还欠本王一个洞房花烛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