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另外一边。
客运车间贾主任打了三四个电话。
许诺出种种好处,对方最开始满口答应下来。
可是片刻之后,在回拨过来的电话中,对方又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贾主任。
并且还很隐晦的提到,这次路风办将副主任刘国璋派了下来。
贾主任没有跟刘国璋打过交道。
也听说过此人是老资格,食古不化,油盐不进。
瞬间就打消了营救老鳖的想法。
转而开始撇清责任,避免牵连到自己。
好在老鳖这小子很上道。
以前无论是送东西和送钱,都是偷偷摸摸的,并没有留下收尾。
他毕竟是机务段的中层干部,只要坚决不承认,路风办也拿他没办法。
贾主任也算是饱经风雨了,逐渐镇定了下来。
他回到办公桌前,抽出一张稿纸,开始撰写思想汇报。
等到傍晚的时候。
路风办的督查找上了门,掏出证件在他的面前晃晃。
“你就是贾正义?现在怀疑你跟一位名叫王二杆子的临时工有关系,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现在正是下班时间。
办公大楼前人来人往。
贾主任就这么着被穿着制服的路风办督查带走。
李爱国正好下班,跟贾主任撞了个面对面。
两人默默的对视两眼,贾主任耷拉下脑袋。
他拳头紧紧攥起,暗道该死的小司机,等劳资这次渡过了这场危机,以后有你好瞧的。
李爱国突然停住了脚步,拦在了督查面前,佯装气愤“两位督查同志,你们为什么要带走我们车间的贾主任?
贾主任一向严于律己,思想水平高,是我们客运车间里的楷模,怎么会犯错误呢?”
李爱国的声音很大,很快就吸引了不少职工的注意,大家伙纷纷围了过来。
对着贾主任指指点点。
“这不是客运车间的老贾吗?怎么会被督查带走?”
“还能因为什么,肯定是犯错误了!”
“真是看不出来,平日里老贾表现得挺积极的。”
“你知道啥啊,这叫做满嘴仁义道德,其实一肚子坏水。”
“领导的嘴,骗人的鬼,别听他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
炎炎烈日下。
职工们的议论声,让贾主任喘不过气,白色衬衫已被汗水浸透,额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
现在完犊子了,就算是能扛住压力,挺过路风办督查的审核,坏名声也算是落下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现在他已经冲上去,将李爱国撕成了碎片。
更可气的是,他还不能指责李爱国的不是。
毕竟人家也是在关心他。
在机务段里,没有几个人有勇气,拦住路风办督查的。
两位督查也稍稍愣了一下。
在认出李爱国是火车上的小司机后,微微点头,解释道“详细的情况,我们不便于说明,不过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那就麻烦你们了,我的贾主任可是清廉的领导,从来不会收受别人的礼物,也不会故意为难车间里的职工,更不会打压职工”
既然撕破脸了,那就不用给你留脸。
李爱国将贾主任干的那些破事全讲了出来。
要是在后世的话,一旦贾主任这次没进去,他以后肯定会被穿小鞋。
可是,在这个工人最大的年代。
只要自身光明磊落,保质保量的完成生产目标,没有几个人会害怕领导。
你要是敢暗中搞鬼,我就敢冲到办公室里。
先是请你吃一顿老拳,再将你拎到外面,让全机务段的职工们看看你的丑态。
当年一位解放前留用的领导,还是老派的作风,仗着自己领导的身份欺负工人。
就这么被整治过。
惹事的职工非但没受批评,后来还被评为了先进。
而那位领导被一降到底,发配到检修站敲石头去了。
围观的职工们这下子更气愤了。
有几个年轻人已经挽起了胳膊,要上去教训贾主任。
贾主任吓得满头大汗,浑身打起哆嗦。
却不能出言阻拦。
毕竟人家李爱国是在为他求情。
这个时候拦住李爱国,那岂不是做贼心虚,坐实了那些罪名。
只能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咒骂这小子实在是太狠了。
这感觉实在是太憋屈了。
最后还是两位督查看出了端倪。
生怕职工们冲上来,连忙带着贾主任离开了现场。
待他们离开后。
张雅芝兴奋的瞪大眼“这下子好了,贾主任肯定是因为老鳖的事情,被带走的,说不定得判几年,咱们就不用受他的欺负了。”
“你想得太简单了,像这种老狐狸,哪那么容易被扳倒?”李爱国的心情也很好。
就算贾主任这次逃过一劫,前途也算是完了。
张雅芝也清楚,像贾主任这种从基层爬上来的铁路领导,做事情一向严谨,。
跟各个方面都有深厚的关系,要是没有真凭实据,只凭借老鳖一个人的口供,很难钉死他。
张雅芝有些惋惜的叹口气“真是可惜了,像贾正义这种没有思想觉悟,又小肚鸡肠的人,怎么能当领导呢!”
“没事儿,俗话说作恶多端必自毙,以后有的是机会。”
回到了宿舍里,冲了凉,穿上大裤衩子。
李爱国本来打算骑着自行车回到四合院。
刚走到走廊里。
就被一只白皙纤细的小手,拉进了隔壁宿舍内。
“爱国兄弟,你先别走,姐请你帮个忙。”张雅芝绝美的娇靥上红晕遍布。
所谓的帮忙,原来是请李爱国帮她。
在随后的半个小时时间里,李爱国跟张雅芝两人一块拔了种在阳台上了的萝卜。
让她见识了什么叫做。
燥热的宿舍内,单人床铺上。
许久之后,才算是缓了过来。
李爱国站起身用毛巾擦掉汗水,皱皱眉说道“雅芝姐,这筒子楼夏天热,冬天冷,就没有个舒服的时候,你还是应该尽快租个私房搬出去。”
“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现在租房子,每个月得多花1块五毛钱,并且房子还不怎么样。”
张雅芝坐起身,拎着蒲扇给李爱国扇风。
“等我攒点钱,干脆买一套房子得了。”
张雅芝凑上来,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我打听过了,咱们机务段附近的房子,两间屋子的,只要大概一百五十块钱。”
“确实可以买房子,不过你得确定房子是私房,别买了人家单位的公房,到时候就掰扯不清楚了。”
“你放心,拉纤的是我一个远方叔叔。”
见李爱国赞同,张雅芝心中下定决心要买房子。
她每个月工资加上补助有五十多块钱。
再加上跟李爱国运送货物,一个月能拿到七八十块钱。
只要攒上三个月的钱,就能买下一套房子。
三个月一套房子还是在京城三环以内,这在后世简直不可想象。
李爱国心中唏嘘一阵,穿好衣服离开了宿舍。
他之前跟刘国璋老师约好了,晚上要去刘家做客。
对于刘国璋老师,李爱国心中充满了钦佩。
毕竟在那个年代,敢于毫不犹豫的放弃高薪的工作,冒着生命危险,勇敢的投入时代洪流中。
要是意志不坚定的话,是没有办法做到的。
骑上双人自行车,趁着供销社天还没黑,李爱国买了两瓶老汾酒,又拐到糕点铺称了一盒糟糕。
刘国璋家位于五道营胡同。
这里保存了许多明清时期的建筑,街道狭窄古朴,店铺琳琅满目。
刘家是一处独家院落,看房子的样式应该是祖宅了。
敲开门。
开门的是一位身穿灰色中山装的中年女同志。
女同志留着干脆利落的齐耳短发。
她天庭饱满,眉毛紧蹙,鼻梁高挺,虽年过三十,依稀还是能看得年轻时,肯定是位大美女。
李爱国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在来之前就了解了刘家的情况。
这女人叫做方世兰。
出身有一些特殊,解放前是大资本家的女儿,因为追求先进,也进入了时代的洪流中。
在战斗中,同刘国璋结下了深厚情谊。
解放后。
因为方世兰的父亲有问题,曾有老领导劝说刘国璋另寻一位出身清白的女子。
刘国璋却一意孤行,坚持同方世兰结了婚,在成为一对神仙眷侣的同时,仕途也受到了影响。
要不然。
凭借刘国璋在解放前干的那些工作,现在也不至于被困在铁路局内。
“同志,你这是?”方世兰诧异。
李爱国笑笑“方师母,我是刘老师的学生,跟刘老师约好了”
“你就是那个火车司机学生啊,赶紧进来,刚才老刘还在念叨你来着。”
听到这话,方世兰顿时热情了起来,请李爱国进到了院子里。
院子内收拾得简朴而素雅,青砖曼地,墙角有一颗核桃树,屋檐下还摆放了几个花盆,里面的鲜花鲜艳绽放。
方世兰冲着堂屋里喊了一声“老刘,爱国同志来了。”
这时刘国璋从堂屋里走出来。
他穿了一件棕色褂子老式睡衣,比在机务段的时候,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文尔雅。
李爱国笑着叫了一声老师。
“进屋说话。”刘国璋点点头,看了一眼李爱国手里拎的礼物,也没有说什么。
屋内的摆设要比大杂院住户家中好多了。
木质的软垫沙发,地面上铺的光滑水磨石,墙壁上挂有三四个镜框。
八斗柜子上摆着收音机,墙角有一台缝纫机,上面罩着绣有花边的白布。
刘国璋并没有停留,而是推开了隔壁房间。
房间内摆满书籍和一张书桌,看起来应该是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