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男人就喜欢枪,李爱国和张铁柱靠着卡车上,各自拿出自个的枪,抽着烟热烈讨论起来。
“我的枪更大更黑。”
“俺的比较长。”
突然。
远处传来一道声响。
“我滴娘啊,救命啊啊啊~~”
惊恐到变形的声音在树林里回荡,惊起无数野鸟。
“阎解成出事儿了!”
李爱国心中一凛,嘴里叼着的烟直接掉到了地上。
抄起手枪,冲着山林里奔去。
奔跑了足足两三百米,才看到阎解成的身影。
距离阎解成四五米的灌木丛中,隐约有两团灰色的皮毛,在微风中若隐若现。
这是野狼啊!还是两头。
这小子也真是的,为啥非跑这么远方便。
李爱国心中有些发慌。
要是惊动了野狼,野狼直接扑上去,阎解成就完犊子了。
阎解成现在还是临时工,也算不上为机务段牺牲,说不定还拿不到抚恤金。
阎埠贵该多么生气。
阎解成这会也吓坏了,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他心中后悔极了。
要是不贪图摘几个野果子,老老实实站在卡车旁方便,有李爱国他们在,野狼也不敢冲过来。
阎解成清楚李爱国的枪法很好,但是这可是关系到他的小命。
并且有两头野狼,要是随便冲上一只,他今天就算是交待到了这里。
那两头野狼明显也察觉了李爱国的到来,却好像秉持‘敌不动,我不动’的狩猎准则,很有耐心的匍匐在灌木丛中,一动不动。
李爱国听说过,狼集凶残与智慧于一身,一只头狼,一生要经过无数次残酷争斗。
狼行天下,野性无畏!
阎解成危矣!
就在双方陷入僵持之中时。
哗啦啦
阎解成打个哆嗦,裤腿子里传来一道清脆的响声。
任何动静都可能被野狼视为威胁。
一头野狼从灌木丛中高高跃起。
面对阴森雪白的牙齿和尖锐的爪子,阎解成吓得转身就跑。
将整个背部,和脖颈处暴露在野狼的面前。
野狼的眼睛中闪出一道凶光,张开嘴巴冲着阎解成的脖颈而去。
李爱国马上就要扣动了扳机,阎解成却在这个时候打了个踉跄扑了过来,挡住了弹道。
危急关头,李爱国手腕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横移,扣动了扳机。
子弹从野狼的脑袋上穿过去,留下一个乌黑的洞口。
野狼应声倒地。
另外一头野狼非但没有被惊走,反而暴怒起来,一跃而起,再次朝着阎解成和李爱国扑来。
阎解成这会已经彻底倒在了李爱国身上,连带着将手枪也碰掉在地上。
此时张铁牛也冲了过来,大吼一声“小心”,举起驳壳枪,扣动了扳机。
“咔嚓”
子弹卡壳了。
野狼感觉到忽悠了,凶性大发,嘶吼咆哮,腾空又是一扑。
阎解成脑袋后面没有长眼睛,却嗅到了刺鼻的腥臭气味,吓得哇哇大叫。
在恐惧的趋势下,紧紧抱住李爱国的胳膊。
此时另一头野狼已经扑过来了,李爱国被阎解成抱着,压根没办法闪躲。
要不是跟阎解成是邻居,就他这时候的表现,李爱国还真觉得这货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狼。
情急之下,一脚踹在阎解成的肚子上,将他踹开。
李爱国一个驴打滚,这才躲过扑面而来的野狼。
野狼四蹄刹车失灵,足足向前滑行了七八米,才堪堪停住。
它似乎觉察出了李爱国才是最大的威胁,扭过头冲着他嚎叫一声,快速冲来。
狼眼中凶光闪烁,獠牙毕露。
李爱国瞄了一眼,手枪在五米开外,正准备翻身去捡,手指触碰到一根木棍。
心头一横,抄起木棍。
翻身躲过野狼,从地上跃起,木棍重重夯去。
棍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轰!
这一击,力道极大。
碗口粗的木棍夯在野狼的腰间应声而断。
野狼夯翻在地,吃疼之下,发出一阵惨烈叫声。
被一个两脚怪殴打,它更加愤怒了,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张开的大口中露出锐利的牙齿。
站起身踉踉跄跄走了几步。
突然倒在了地上,嘴角冒出鲜红血沫。
狼是铜头铁骨豆腐腰,狼腰腹十分脆弱,不耐打。
李爱国那一棍子正好命中在狼腰上,估计这会里面已经血肉模糊了。
死里逃生的阎解成松口气。
他见野狼倒地不起,露出愤恨的目光。
抄起一块石头,冲上来对着野狼脑袋疯狂砸了下去。
一下接着一下,野狼的脑袋很快就血肉模糊。
李爱国点上根烟,深深抽一口,冲他摆摆手:“行了,阎解成,别打了。”
“让你想吃我,吃啊,劳资就在这里,你吃啊!”阎解成这辈子还没有如此恐慌过,此时已经出离了愤怒。
李爱国皱眉头:“喂,这野狼皮被你搞破了,就不值钱了。”
闻言。
石头凝固在半空中,阎解成猛地清醒过来。
他扔掉石头笑着凑到李爱国身旁:“爱国哥,你没受伤吗?”
“没事儿。”
李爱国拍拍身上的灰尘。
这头野狼虽然厉害,但是他的军铁拳可不是吃素的。
见时间不早了,李爱国喊上张铁牛,将两头野狼的尸体扔到卡车上,然后准备继续前往魏庄。
临走前,他叮嘱张铁牛:“这里不安全,你跟解成就留在司机楼里面。”
“您放心,长跑车的,都清楚这些。”
张铁牛还在摆弄那支驳壳枪:“等回到机务段,就算是跟牛部长拍桌子,我也得换把大五四。”
司机配枪,在大部分时间都是摆设。
一旦动用了,那就是要命的时刻。
李爱国也拿出大五四,抽出弹夹,压满子弹,重新插到腰间。
又到路边砍了一根木棍,削尖了。
既可以当做拐杖,也可以作为武器。
准备好之后,李爱国才再次出发。
这年月迷路了不要慌。
只要顺着小路走,总能够找到村子。
夜晚来临,山里深秋的夜,格外静谧。一声声蟋蟀叫声听得格外真切。
李爱国打开手电筒,沿着朦胧的光晕,深一脚浅一脚的沿着山路前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走了多远,晚风吹来一阵犬吠声。
李爱国转过山脚,在远处依稀能看得点点灯光。
脚下步伐不由得加快几分,沿着黄土道路,来到了村口。
这里有一栋青砖灰瓦的平房,相对于周围的土坯房,很是气派。
更重要的是,里面亮着灯光。
推开残破的木门。
一走进屋里,光线忽然变得昏暗。
李爱国待站定后才逐渐看清,迎门的货架上摆满日常生活用品。
货架下方还有一个大瓦缸,里边盛满大颗子食盐。
旁边摆着扫帚、铁锹、竹编等农村用具,应有尽有。
这里应该是魏庄的供销社。
乡村里的供销社跟城市供销社略有不同。
职工多为夫妻,晚上就住在供销社里,白天开门营业,把供销社当成了家。
听到脚步声,供销社售货员刘老汉掀开棉布帘子从后面走出来。
眯着眼看看李爱国,浑浊的眼神顿时警惕起来。
“小子,你打哪里来啊?跟谁家是亲戚,介绍信有吗?”
说着话,还顺手从柜台下抄起一把菜刀。
李爱国能够理解他的紧张。
这年月局势不平稳,有不少迪特隐藏起来,准备捣乱。
供销社职员也算是半个官方人士,需要挑起警戒的重担。
“大爷,我是前门机务段的工人,此次来到你们魏庄,是给你们送热水瓶来着。”
李爱国笑着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老大爷。
“前门机务段?热水瓶?”老大爷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时候,棉布帘子掀开,又走出一位大娘。
她给李爱国的印象是身材高大,几乎跟老大爷一般高了。
老大娘眯着眼打量李爱国一番,嘴角隐晦的抖了抖。
“老头子,你忘记前阵子魏自民带人去营救过机务段的火车,人家肯定是来表示感谢来了。”
“是有这么回事。”
老大爷松口气,这才接过烟,划着火柴点上。
“怎么这么晚才来,路上遇到事儿了?”
“别提了,卡车水箱爆了。”
李爱国感觉两人的警惕心实在是太强了,于是将情况简单讲一遍。
“哎呀,岭东山里面有很多野狼,我得赶紧去找村长。”老大爷听说卡车停在山里也着急起来。
他拎着个煤油灯做成的灯笼,推开门闯进了黑暗中。
见救援马上要来到,李爱国也松懈了下来,肚子也有些饿了。
供销社很小,货架上大多是、黄胶鞋、红纸、煤油灯,针头线脑之类的日常用品。
为数不多的副食,只有散称饼干了。
“大娘,来两斤饼干。”想着阎解成和张铁牛全都饿着肚子,李爱国便多要了一些。
大娘似乎有些吃惊:“你要买饼干?”
见李爱国点头,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东西送来很久了,一块也没卖出去,这次总算是开张了。”
很久了李爱国想问问保质期是多久,仔细一想,索性算了。
这玩意哪有保质期啊。
大娘为开张感到兴奋,很郑重的擦擦手,取出一张黄草纸摊在柜台上。
拿起锅铲,伸进一个钢箱里盛满饼干,倒到黄草纸上。
过了称之后,包好递给李爱国。
“同志,两毛钱。”
饼干没有添加海克斯科技,只有最真实的味道。
口感首先是干燥的,带着一种经受了时间的沙沙感。
那坚实的口感,沉甸甸的,跟这个年月差不多。
李爱国啃得正欢,目光着落在门外的烟头上,眉头微微皱起。
那根尚未燃烬的烟头足有两公分长。
在乌黑的夜里格外明亮。
大前门一毛二一包,一根烟价值6厘钱,看似不多,其实不少。
特别是对于没有经济收入的农村来说。
那老大爷怎么舍得将这么长的烟头扔掉?
是不在乎,亦或者是他的习惯?
这时候,本来正在收拾柜台的刘大娘似乎感觉不对,抬头向李爱国看去。
感觉到背后投来锐利的目光,李爱国若无其事的扭过头,看向远处的黑暗。
嘴巴里的饼干好像没有那么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