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院内。</p>
树枝随风哗哗作响。</p>
贾张氏面对许大茂的质问，脸色憋得涨红，讲不出一句话来。</p>
贾东旭不甘示弱，翻个白眼道：“许大茂，这是我家跟李爱国之间的事儿，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啊？”</p>
“嗨，贾东旭，你这话就不对了，我许大茂现在是大院里的积极分子，自然要跟贾张氏这种破坏大院团结的行为作斗争！”</p>
许大茂挺起胸膛，俨然一副管事大爷的作派。</p>
没错，自打上次张钢柱开玩笑，提出让易中海把一大爷的位置让给许大茂。</p>
这货就动了心思。</p>
既然在厂里没办法当领导，他可以在四合院当个管事大爷啊！</p>
要想当管事大爷，就得表现得积极一点，赢得住户们的信任。</p>
在许大茂看来，在大院里建立信任的最好办法，就是跟贾家作斗争。</p>
果然。</p>
片刻功夫之后，住户们听到争吵声，都围了过来。</p>
“大茂说得对，人家爱国是为国家做贡献，贾张氏竟然诬陷人家偷粮食。太过份了。”</p>
“咱们干脆请街道办介入，把贾张氏送学习班。”</p>
“你想啥呢，易中海肯定会拦着咱们。”</p>
此时易中海刚走过来，本来想替贾家遮掩，听到住户们的议论声，心中顿时咯噔了一声。</p>
随着聋老太太被抓，他在四合院里的威望受到了严重打击，住户们竟然敢直接把矛头对准他了。</p>
今天住户敢议论他，谁知道明天他们能做出什么事儿？</p>
不行！绝对不行！</p>
易中海背着手，轻轻咳嗽两声，走进人群中。</p>
他冲着许大茂冷声道：“许大茂，吵吵什么呢！大家伙劳累一天回到大院里，好容易休息一会，你在这里大声吵吵，影响太不好了！”</p>
什么叫做屁股歪，这就是了！</p>
“一大爷，贾张氏诬陷”</p>
许大茂见到易中海心中有些发虚，本能地想要辩解。</p>
易中海直接打断他的话：“贾张氏的事儿应该由管事大爷处理，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闹事儿，就是犯错误。”</p>
“你”许大茂第一次感觉到来自易中海的压力，一时间说不出话了。</p>
“许大茂，现在你”</p>
易中海正想将许大茂撵走，旁边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p>
“易中海，许大茂同志是大院里的住户吗？”</p>
“啊？”</p>
易中海扭过头。</p>
看到一个魁梧的汉子推着自行车，背着阳光走过来，夕阳在汉子的身上镀出了一层金边。</p>
李爱国！</p>
易中海顿时吓了一跳，正要摆出一大爷的谱，用管事大爷的名义，将这事儿压下去。</p>
李爱国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将自行车扎好，继续追问。</p>
“许大茂是大院里的住户吗？”</p>
“是吧.”</p>
“既然他是大院里的住户，为什么不能对大院里的住户发表看法。”</p>
李爱国身高本来就高，现在走到易中海跟前，低着头看着他，让易中海感觉到就像是被大人训了一般。</p>
他不甘心的掂了踮脚，发现还是没李爱国高，只能作罢。</p>
“还是说，你身为一大爷，想要搞封建大家长那套，想要四合院变成你的一言堂？”</p>
哐！</p>
一顶大帽子扣下去。</p>
易中海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p>
“爱国，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易中海有点后悔替贾张氏出面了。</p>
“身为一大爷，应该公平公正的对待大院里的住户，不能拉偏架！”李爱国指着易中海的鼻子说道：“你做到了吗？”</p>
要是在以前，易中海此时已经暴怒，肯定会让李爱国好瞧。</p>
但是现在他赫然发现，自己竟然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心思。</p>
易中海不知道的是，这是因为屡次被李爱国打压，他已经有了心理阴影。</p>
不过易中海能当那么多年四合院一大爷，也不是任人拿捏的。</p>
“爱国，这事儿是我不对，我跟许大茂道歉。”</p>
说着话，易中海扭过头冲着许大茂歉意的笑笑：“许大茂，我没有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就批评你，犯了经验主义错误，我以后一定加强学习，早日把自己的思想觉悟提上去。”</p>
易中海当了这么多年的一大爷，还从来没有跟别人道过歉。</p>
“啊？！”许大茂被他的突然变化惊呆了，下意识的点头：“没什么.没什么.”</p>
易中海扭头看向贾张氏：“老嫂子，在没有搞清事情真相的时候，胡乱传播别人的流言蜚语，你也犯了错误，赶紧跟爱国道歉。”</p>
贾张氏翻个白眼：“易中海，你这老东西是个没卵包的玩意！让我老婆子给一个生瓜蛋子道歉，门儿都没有！”</p>
她扬起脑袋，花白头发竖立，就跟炸了毛的野鸡差不多。</p>
这猪队友带不动啊易中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突然扭头转身走了。</p>
“老易，你，你不管俺家了。”</p>
贾张氏吓了一跳，也顾不得摆POSE了，伸手想去拦易中海。</p>
“老嫂子，我老毛病又犯了，得回家吃药了。”</p>
易中海没有理会她，径直回了家。</p>
失去了易中海这座靠山，贾张氏感觉到也许会有大麻烦，扭头看向贾东旭和秦淮茹。</p>
贾东旭此时已经退回了屋里，而秦淮茹拿起扫帚开始扫地了。</p>
看到两人指望不上，贾张氏深吸一口气，瞪着李爱国说道：“爱国小子，你想干啥？”</p>
“不干啥。”</p>
李爱国将报纸拿出来，在手里晃了晃，“我就想知道，故意诬陷上了报纸的人，该如何处理！”</p>
此话一出。</p>
围观的住户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周围的空气升高了好几度。</p>
他们总算是明白一向强硬的易中海，为何会突然跟李爱国道歉，并且不管贾家，提前撤退了。</p>
以前的李爱国只不过是火车司机。</p>
就算是做了再多贡献，从地位上讲，跟一般住户其实也没啥区别。</p>
这年月，领导、群众、街道办主任、住户、有钱人、穷光蛋的社会地位并没有太大差别。</p>
可以说是最接近人人平等的一个年代。</p>
但是也有一个例外。</p>
那就是来自官方的承认。</p>
李爱国上了报纸就等于得到了官方的承认。</p>
并且报纸上还号召群众向李爱国学习。</p>
贾张氏倒好，诬陷人家偷机务段的粮食。</p>
上面难道是在号召群众学习李爱国偷粮食吗？</p>
贾张氏的行为，不是跟报纸对着干吗？</p>
在这个年月，群众都知道人人日报意味着什么。</p>
他们看向贾张氏的眼神，充满了愤怒。</p>
没错，确实是愤怒。</p>
日报竖立的榜样，你一个老婆子也敢污蔑。</p>
接触到群众的愤怒目光，贾张氏的心脏似乎已经停止跳动。手脚冰凉，额头上满是冷汗。</p>
她想辩解两句，张了张嘴，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嘴唇瑟瑟发抖的声音。</p>
贾张氏双腿发软，面前一黑，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p>
她感觉到这次惹下大祸，连忙给秦淮茹使眼色。</p>
在贾家里，也就秦淮茹能够帮她了。</p>
秦淮茹接到眼色，本不想管贾张氏。</p>
但是，也清楚贾张氏要是惹上麻烦的话，这次贾家也脱不了关系。</p>
她咬着嘴唇走上前，撩撩头发，开口道：“爱国，我娘她这次确实做错了，还希望你看在她是个没文化的老婆子面子上，饶过她一遭。</p>
毕竟咱们都是大院里的邻居，应该互相帮助.”</p>
秦淮茹的道行是越来越高深了。</p>
一句话就将自己置于道德高地。</p>
要是李爱国追究贾张氏责任的话，那就是不顾及邻里之间的情谊。</p>
要是面对别人，此事说不定还真被她得逞了。</p>
只可惜.她面对的是李爱国。</p>
李爱国冷眼看着她：“秦淮茹，先造谣，后道歉，这是你家的老传统了，要是都跟你家这样干，那咱们四合院成什么样子了。”</p>
许大茂此时沉浸在击退易中海的兴奋中，连忙举起手说道：“爱国兄弟讲得好，要是道歉能够解决问题，还要警察干什么。”</p>
李爱国：“.”</p>
他觉得许大茂把他的台词抢走了。</p>
这时候，街道办王主任得到张钢柱的汇报，已经赶到了现场。</p>
看到贾张氏头发乱糟糟的蹲坐在地上，王主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p>
昨天在区委开会。</p>
区领导还要让各街区宣扬李爱国从劳动中来，到劳动中去的精神，让街区住户向李爱国学习。</p>
李爱国是南铜锣巷的住户，这是光荣的事儿啊！</p>
现在倒好，贾张氏竟然诬陷人家偷粮食。</p>
“爱国，你放心，这次的事儿，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p>
王主任冲着李爱国点点头后，走到贾张氏跟前：“贾张氏，你造谣污蔑别人，是屡教不改了。</p>
最近咱们区里，针对落后分子，开了一期特别思想学习班。</p>
从今天开始，你就去学习班学习。”</p>
特别学习班.</p>
恐惧像一把无形的刀子插进她的心里，刺痛着每一寸神经，贾张氏吓得脸色铁青。</p>
她知道学习班的厉害。</p>
“王主任，我不是故意的啊，你就饶了我这一遭吧。”</p>
王主任没有理会她，而是扭头看向秦淮茹和贾东旭。</p>
“你们两个任由贾张氏造谣，也犯了严重的错误，为了让你们能够意识到错误，你们跟贾张氏一块到学习班学习。</p>
还有你们全家今年只能拿绿票了！”</p>
秦淮茹和贾东旭本来想着由贾张氏顶雷就足够了。</p>
闻言，个个脸色骤变。</p>
进了学习班的人，就算是通过考试，毕业后，也会被人看不起。</p>
被赋予思想觉悟绿票，到了年底肯定买不到额外的粮食。</p>
秦淮茹和贾东旭还想求情，街道办王主任不再理会他们。</p>
她笑着看向李爱国：“爱国，最近区里要号召住户们学习你的精神。咱们街道响应上级号召，要组织一场辖区住户大会，到时候还得麻烦你上台作报告。向住户们宣传你那种精神。”</p>
“放心吧，王姨，我一定准备参加。”李爱国一口答应下来。</p>
开玩笑，这可是刷声望的好机会。</p>
在这年月，声望也是一种力量。</p>
秦淮茹看着跟王主任侃侃而谈的李爱国，眼睛逐渐朦胧起来，心中充满了酸楚。</p>
李爱国现在竟然成了全区学习的对象，还要上大会作报告，那是多么光荣的事儿啊。</p>
而她却只能跟着贾东旭和贾张氏，和那帮落后分子一块参加学习班。</p>
她有些后悔了</p>
三天后的上午，南铜锣巷街区的大会在街道办前的广场上举行。</p>
李爱国当着上万名街区住户的面做了一场声情并茂的报告。</p>
他并没有讲那些空话和套话。</p>
而是把重点放在了引导工人们在工作中，如何利用自己丰富的工作经验，开动脑筋，搞一些有用的发明上。</p>